额，这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下套，还解脱不了了。
老人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那老头子让你对那人动手，你的剑为什么就下不去手呢？”
被他这么一问，舒怀珠缓缓的将手中的长剑收了回去。
他一下子坐到了凳子上，有些发愣，好一会才回应道：“毕竟是有养育之恩的人，就算是他再怎么的对不起我，我也不可能杀了他，更何况，他还没有拿我怎么样呢？”
老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似乎很不认同我的抉择？”瞧着对方这么姿态，舒怀珠又补上了一句。
“并不是，换做是老头子我，估摸着也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又微微的顿了下，像是颇有感慨一般：“又拿什么来苛责于你呢，只是有句话得说在前头，你此刻的心软，或许会成为日后的负担，难道你真的不害怕吗？”
“害怕！”
少年回应得很直接，这样的答案老人还真没有料到，所以他沉默着，在等他接下来的答案：“但我既然选择了，就绝对不后悔，再说了，这又不是第一次这般做了，也就习惯了，不是吗？”
两个人都沉默了起来。
这一刻，可谓是各有各的心思，谁也不愿意去挑破。
就那般寂静的，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舒怀珠才开口问道：“你既然铁了心要对那薛家人动手，又为什么要将长公主嫁给那薛定山，而且还要让漠北的常家四兄妹动手？”
“你在问这话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吧，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老人站了起来，将那身躯面对着窗户，这个角度刚刚好，能将王城中的繁华都尽收眼底，可谁又能想得到，在这一片光鲜艳丽的环境下，掩藏着一种无比黑暗的存在呢？
舒怀珠瞅着那背影！
突然间觉得这个老头子其实也是落寞的，所谓的孤家寡人，有的时候真的只是一种讽刺而已，可偏偏的，还有多少人是惦记着这个位置的！
“薛家人的权力实在太大，而那薛鼎山又不是个甘心为臣的主，你之所以让常家四兄妹动手，无非是不想背上一个诛杀功臣的骂名，而让长公主嫁入薛家，无非只是制造机会而已，因为只有喜事临门的时候，他才会放松警惕！”
“你虽然聪明，但还不够聪明，这也是老头子为什么会将你留在身边的原因！”老人的脑袋，突然间转了回来，在少年的身上打量了一圈，这才说道。
他这话，听起来让人有些糊涂！
是在赞扬呢，还是在挖苦，怎么想都有理，舒怀珠并没有改变那脸色，或许他根本就用不着去改：“是吗，那你倒说说看，我是哪儿聪明，又哪儿不聪明了？”
“你刚才的话，说对了一半，却又说错了一半！”
“怎么个一半一半？”
“像薛鼎山那样的人，比你我都更聪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功高震主的道理，可即便是如此，也没有想要抽身的打算，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知道会和老头子有场生死对决，而且他的胜算还极大，所以，他的戒心随时都有，长公主嫁进薛家，只会让他更加的警惕，压根就制造不了机会！”
这样的解释法，舒怀珠还真没法去反对！
“你既然明知道他会这样，那为什么还要将长公主给！”
“我是真希望她能够嫁入薛家，薛鼎山若是没了，他手下的一帮子势力，难免会不受约束，到时候指不定要闹出些什么来，毕竟那妮子还活着，而她的身边，还有那小子在！”
话说到这儿，老人嘴角微微的上挑，似乎有些轻笑的姿态。
这样看来，还真是一半一半，舒怀珠也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以为自个已经看得够透了，但现在看来，终究还是太肤浅了些：“所以，你是在帮我？”
“你要这般想，老头子也不拦着，正好可以多出个人情来！”
“就算是欠你的人情，我也不会还，因为我压根就没有求你，还没有责问你为什么要强行送上来呢？”
这话说得老人有点苦笑不得，明明是在做好事，怎么反倒像是犯了多大的错一般呢？
那种犯愣感，持续的时间并不是很长。
很快，他又将那脑袋转了回去：“其实老头子也不算在帮你，就是没你在，我也会这般做，所以你说得也对，人家既然想要太平，想要装睡，那老头子为什么不让他们睡呢，真要把老虎弄醒了，她那锋利的牙齿可是会咬人的！”
“所以，你怕她！”
“怕！”老人完没有避讳：“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害怕的时候总是有的，特别像我这把年纪，命都快不属于自己的时候，自然希望内心能平和些！”
“既然这般想，那为什么不把抢来的东西送回去呢？”
“一盆水倒在了地上，想要收回来就会变得异常的困难，一张白纸若是沾染了墨迹，还想让它洁白如初，那也是决计不可能的，你明白吗？”
这话说得毫不隐讳，不明白都很难！
而事实上，舒怀珠的心里面，也有还不去的东西，他的手，本能性的朝着那茶壶伸了过去，话说多了，自然会渴，这或许是他此时喉咙烧得难受最为合理的解释吧！
可那手触及到茶壶，整个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急切的收了回来。
那里面的东西，老头子能喝，他却不能，虽然现在坐在这儿，对话也像朋友之间，可对方终究不可能是自个的朋友，说不定只要那酒一下肚，他也会沦落到和常家兄妹一样的下场？
“所以，你也怕了！”
即便是没有瞧见他这举动，老人也像是瞧见了似的。
同样的问题，才一眨眼的功夫便又问了回来，还真是有点意思！
舒怀珠回应般的笑了笑：“连你老人家都有害怕的时候，我说个怕字也没有什么好丢人的，我还是出去喝吧，你这茶，卖的价也太贵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