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做出了什么决定，现在都不是去行动的时候。
毕竟经过这么一折腾，夜已经深了，那瀑布悬垂得又颇高，瞧不清的时候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的。
更何况，他心还有余悸。
连回屋睡都不敢，天知道那老马哥还会不会杀将回来，到这儿才两天多点的时间，乖乖，这命都差点丢了三回，要再这么下去，不知道还会怎么样？
北门渡的大街，到还亮堂着。
虽然远比不得青州这些地方，但来来去去的还是有不少的人，特别是那酒馆茶楼什么的，熙熙攘攘，闹做了一团。
医馆到底是个例外，显得十分的冷清，浅丘走进去的时候，那坐镇的大夫正打着瞌睡，估摸着要是再晚点，他都该睡着了。
这儿是北煞门的地盘，自然是见多了江湖人，受个伤啥的，原本就很稀松平常，所以那大夫基本上问都没有问上一句，便已经上药包扎了起来，甚至连浅丘想留在这儿休息一晚的‘荒唐’举动都没有拒绝。
用他的话说，只要肯给银子，别说一晚，就算是把这儿当作家都成。
“又失败了！”薛定山似乎很平静！
那感觉就像是早已经料到了结局一般，不过马从戎的神情，却显得相当的忐忑，对方要是发些个脾气，倒还正常些，无非挨上一顿骂而已，过了就过了。
可偏偏的，就这种姿态，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薛定山并没有打算站起来，他仍旧坐在哪儿，双手配合之下，很快便倒了一杯热茶，朝着老马哥所在的地方递了过来。
嘴角微微的向上挑动着，似乎有些轻笑的姿态：“就知道不会那般简单，我那个大哥做事向来深谋远虑，滴水不漏，你既然已经去找过那小子一次，他就定然会猜到你有第二次，又怎么会毫无防备呢？”
说到这儿的时候，那言语顿了顿。
他的目光又转向了马从戎：“喝杯茶吧，暖和暖和，他若是没有这样的本事，我这个当弟弟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
马从戎还是有些犹豫该不该去接，更加犹豫有些话该不该说，腾腾热气之下，他的眼睛都有一种被水雾遮挡得感觉，仿若眼前的一切都有些看不透。
终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那手接过茶杯的同时，有些拿捏不定的道：“二公子，其实这一次失败，估摸着还真和大公子没有什么关系，救下那小子的人，是碧游宫的闭月！”
“闭月？”薛定山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你说的是那碧游宫主柳飞花座下的四大仙姬之首？”
马从戎轻轻的点了点头：“老仆虽然没有见过，但看她的身形装扮，还有那一身的武功，应该假不了！”
算是又肯定了一回，薛定山那神色也跟着变得凝重了些。
就像是在思量着眼下的局面一般，好一会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间笑了起来，而且是很得意那一种：“有趣，这事真的是越来越有趣了，本公子喜欢！”
声调到了最后，味道越发的浓郁。
马从戎瞧着他这样的反应，完糊涂了起来，压根猜不透对方的心思，明明是自个的计划失败了，却像是捡到了天大的宝贝，兴奋得有些过度了。
“二公子，这？”他想要去问，却又觉得不太合适。
所以那嘴里只微微的冒出几个字，便又停了下来，留下一对眸子里，困惑感还有些难以掩饰般的存在。
“马伯，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瞧着他那样的姿态，薛定山有些注定性的开口问道。
这事马从戎辩驳不了！
所以他干脆点了点头，将还没有说完的话继续往外抖：“二公子，老仆是有些不理解，你说那小子既然是大公子的人，那碧游宫又何必来救他呢，难不成大公子和碧游宫之间，可这不太可能啊？”
那念头，都不需要得到答案，自个就已经否决了。
“这为什么不太可能呢？”薛定山追问得有些刻意，他明明有自个的看法，却不愿直接说出来，就好像不能洞悉一切可能的时候，说出来就会有破绽存在一般。
对方既然这般问了，马从戎自然也没有去隐藏的必要。
他微微的将那茶喝上了一口，算是润了润嗓子：“四大修仙门本来就是王上的大忌，如今长洲被灭，只留其三，算是大大的削弱了修仙一脉的实力，北煞门也落得与天门，碧游宫为敌的局面，这个时候王上让二公子你到这儿来，算是有刻意拉拢之意，只要北煞门归顺了朝廷，那么剩下了两派，自然就容易对付多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公子又怎么会？”
会什么，他不敢往下面说。
毕竟在薛家待得太久，庙堂上的那份规矩，马从戎很清楚，即便是再高高在上又如何，只要那蜀王不高兴，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来，甚至还有丢点脑袋的可能！
反而是薛定山，像是完不在意这一点一般：“你是想说，我大哥又怎么会和碧游宫有所粘连，对不对？”
没有去反对，也就相当于是承认了。
薛定山也微微的舒了口气：“这才是他的高明之处，蜀王要的是什么，你我都很清楚，他并不是一定要消灭这几大修仙门派，当然了，前提是它们还有成为棋子的可能，但恶犬爪牙再猛，也有咬伤主人的时候，必要的，是得给他们扣上缰绳，而我大哥，就是那绳子，你明白吗？”
人就是绳子？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般别扭呢，马从戎那刚消逝的不解，又紧跟着浮现了出来：“二公子，你的意思是说，王上打算用大公子来控制碧游宫，这怎么可能呢，柳飞花可不是个善茬啊，前两年，她还潜入王城，在一众禁卫军的包围下，将那寒殿宫主给，这事王上不会忘记了吧！”
“我要是当着你的面，将你最在乎的人给抹了脖子，你能忘得了吗？”薛定山反问得很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