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气氛由刚才的小高潮顿时掉入到一个小尴尬的地步。
蔡华是不愿意说。
程遐不敢说。
程潇说不出。
因为两个师傅的原因，石弘不能说。
其他人要么看笑话，要么没胆量做出头鸟，反正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开口
原本还其乐融融的氛围，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这情形，还真是让人觉得闷得慌。
“汪汪汪……”
几声狗叫打破了现场的沉闷，一白一黄两条小狗正欢快地在桌子底下追逐戏闹。
其实狗儿一直都在，只是刚才现场太热闹，所以大家都没有怎么注意而已。
李农的灵感一下子来了，他忽地站了起来，笑道：“老爷，世子，各位大人，不如有我先来个小诗助兴，如何？”
蔡华斜眼看了李农一下，眼里满是恶毒之色。
好不容易见到有人来救场，许多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尤其是程潇，他只怪李农出声得太晚了。
但现场总有不满的声音响起，王阳站了起来，盯着李农问道：“你是谁？”
“我是公子的伴读！”李农回答得不卑不亢。
“一个小小的伴读，有何资格在这里大声说话？”王阳不屑道。
“所以刚才我说了，我只是来助兴的而已。”李农辩解道。
“王师傅，其实他是我叫来的。”程遐出声道。
竟然程遐都这么说了，王阳自然不好意思在多说什么，只是“哼”了一声便重新坐回位置。
“先介绍一下自己呗。”续咸笑道，李农这一下其实也是帮他解围的，毕竟是他起的头。
“我叫李农。”
“原来是你。”续咸有点小惊讶。
“续大人认识我？”李农更惊讶了。
“你的那几首关于菊花和秋天的诗，写得很好！”续咸称赞道。
“拙作不敢入续大人的法眼。”李农谦虚道。
“年轻人不必太拘谨，反正我是写不出那样的好诗。”续咸的话很给李农面子。
“原来你便是李农，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许多。”石弘也插嘴道。
想不到程府一个小小的书童竟然能得到石弘和续咸的认识，这让李农一下子成为了场的焦点。
“多谢世子赏识。”李农硬着头皮回了一句，话说他很不喜欢这种众目睽睽的感觉，就仿佛衣服被人剥光了一样，十分难受。
其实他不想这样的，而且当日他都是将出头的机会给了程潇，只是后者平日的所作所为已经深入人心，所以大家都猜到他是站在程潇背后的那个男人。
“想不到程府一个小小的书童都有如此功力，佩服佩服！”蔡华冷冷说道。
“李农，你可以开始了，老朽我洗耳恭听！”续咸直接略过了蔡华朝李农吩咐道。
“可能会有些粗俗，就怕污了诸位大人的耳朵。”李农提醒了一句。
“哈哈，我很期待……”续咸笑道，显然他不相信李农的话。
不仅续咸，石弘等人也是不相信。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农吞了一下口水，缓缓念道，“世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
在场之中，续咸的文字功底无疑是最深厚的，但听到李农的第一句诗的时候，他还稍微点点头，只是第二句，似乎很普通啊，普通的有点粗俗了。
紧接着李农继续念道：“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现场一阵沉默，比刚才更有安静。
这哪是什么诗啊，简直跟山野村民的话没什么两样。
“噗嗤！”
在王阳身边正在倒酒的丫鬟率先忍不住笑出声来，因为身体颤抖的原因，所以有些许的酒水洒了出来，她顿时脸色大变，王阳的脾气不好，若是怪罪下来自己可就有苦头吃了。
既然有人开了头，那么便有第二个，第三个人笑出声，不一会儿，场一片笑声，有些人弯腰捂肚，有些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就连原本故作傲冷的蔡华都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眼里满是笑意。
李农此时心中，却颇有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不管别人是不屑，鄙夷还是嘲笑……他都处之泰然。
他看到，原本最矜持最优雅的程雪迎，也在右手捂嘴，肩膀在不停颤动，显然是在忍着自己的笑意。
现场的气氛，顿时被推上了一个高潮。
“李农，这便是你的佳作？”续咸是最先止住笑意的那个人。
“助兴小诗，还请续大人点评。”
“还点评什么啊，粗俗不堪，难登大雅之堂。”续咸摇摇头失望回道，心中对李农的期待淡了几分，他认为后者之前的佳作恐怕是抄袭的，否则一个人绝不可能写出风格如此迥异的诗出来。
不过因为李农的这首诗，现场气氛融洽了许多。
似乎是感受到了现场的气氛，场中的两条小狗叫得更欢了。
程潇朝李农竖起了大拇指，眼里满是敬佩之色。
笑过之后，王阳突然站了起来，朝石弘说道：“世子，我有些醉了，就先告辞了。”
虽然对王阳不喜，但程遐还是挽留道：“王师傅，不多喝几杯？”
“多谢程大人好意，不过再喝下去我就要醉了，到时可就要撒泼了。”王阳摆摆手谢绝了程遐的好意。
王阳说的不是实话，他喝醉了何止是撒泼，连打人都会的，所以程遐没有再劝说了。
“学生送送师傅！”石弘倒是很客气，虽然对武功不兴趣，但他对这个师傅还是很客气的。
王阳也没有客气，石弘见他脸色通红，似乎有些醉意，于是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右手，就这样搀扶着离场。
石弘送人，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坐着啊，于是一大帮人送着王阳走了出去。
旁边是世子搀扶，后面跟着一大堆权贵，王阳眼睛虽然微眯，心中却十分得意，话说这等排场，还真没几个人能享受得到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门口，人群后的蔡华突然走上前，说道:“世子，各位大人，下下官也有些醉了，这天黑路滑不好走，不如我和王师傅一起回去，刚好还有个照应。”
王阳看了一眼蔡华，两人的府邸离得不远，不过平日里可没有什么交情，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他不知蔡华为何要这么做，但嘴上还是回道：“好啊，如此便麻烦蔡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