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一滞,我竟然忘了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些什么。
我就这样看着顾青州一步步朝我走来。
当他靠近我时,我以为他会发火,没想到他止步于床前,凝眸看向我,拉住了我的手。他向我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走,我们回家。
胸口的位置又传来了一阵阵的抽痛,此刻,还能回家吗就和时光还能倒流的问题性质是一模一样的。
他拉了拉我的手,见我还坐在原处,抿紧唇,没有放弃,反而在我面前弯下腰,“我来帮你穿鞋。”
看着顾青州在我面前深情模样,我心中越不是滋味。
要是见不到我,顾青州该有多难过,我必须要斩掉他心中的那份念想。
我将手抽回,闷声道:“你回去吧。”
话落,心一疼,就像是有一把利剑活生生刺在我的心上,疼得不能呼吸,更要命的是我却不能将心中这份苦闷说出来。
他的手一顿,神情莫名地看向我:“小棠,给我一个解释,只要你说一句,我都愿意相信你。”
双手交搓,四周都是密不透风的墙,我拼命寻找氧气。
好半晌都没开口说话,事实上,心中愁绪满难,那些卡在喉咙里面的措辞不断地叫嚣着混乱,快要使其膨胀。
顾青州突然长叹了口气,紧盯着我:“就算你不说,我也愿意相信你。”
鼻子一酸,眼眶内有泪光浮现,我赶紧低下头,让泪无形蒸发。我宁愿顾青州误会我,将心中的怀疑都发泄出来,至少他对我的念想也会少一些。
离开我时,也会洒脱一些。
空气静默。
顾青州又上前一步,眼神复杂,想要继续坚持带我回去。
我挥开了他的手,“你不是想要我解释吗?我现在就解释给你听。”
他眯起了眼睛,“我不需要解释,我只要你。”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顾青州随意的一句话都能够将我的心情扰的七上八下。
我咬紧牙根,“事实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并不打算将事实说出来,话落的刹那,我听见自己的心在流血的声音。
好半天,顾青州紧抿着唇,快要抿成一道尖锐的刃线,可不就像无形当中,幻化成一道利剑,刺在了我的心上。
突然,门被撞开,祁裴即时闯了进来,一脸担忧地看向我和顾青州。
数秒后,顾青州突然挪动步伐,走向门外。
我看见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我的面前,看起来有些孤寂。
“青州哥,你没事吧?”江盈担忧开口,还不忘回头看了我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觉,我竟然瞥见江盈嘴角扬起的一丝弧度,当我仔细眨眼,想要再次去看时,才发现自己看到的只是江盈留给我的背影。
“青州哥,等等我!”
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我的耳畔,直到一阵沉闷的关门声,脚步声才消失在我的耳畔。
一切又归于平静,原先顾青州所站的位置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好像一切都不复存在,恍若梦一场。
我倒希望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瞥了一眼窗外,见顾青州在外面大步行走,留给我的依旧是背影,因而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我见他走上车后,升起的车窗更是遮挡住了他的面容,紧接着我便看见江盈跟了上去,步伐慌乱。
“没事吧?”祁裴面色担忧地走到我跟前,目光一直紧紧地定在我身上,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摇了摇头,无力回答。
我知道他心里面一直很疑惑我与顾青州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些事情不是一瞬间就可以说清楚的,好半天,思绪紊乱,我艰难开口:“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好吧,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好在祁裴尊重我的想法,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走出了房间。
一瞬,房间内变得空荡荡的,原先的热闹都随风散去,我一个人站在窗前许久,顾青州的身影早已不见,那辆熟悉的车也没有显现在自己的面前。
我知道一切终会过去。
从哪里来,就要回到哪里去。
走出房间,便看见祁裴坐在沙发上,见我走了出来,随即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随即他很快站起身来,走到我跟前,“休息好了?”
我点了点头。
“感觉怎么样?肚子饿不饿?”
我摇了摇头:“不饿。”
即使久未进食,可是我仍然觉得自己的肚子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的。心情是会影响到一个人的胃的。
喉咙有些发痒,我一连咳嗽了好几声。
心中好像有东西一直卡在喉咙里,瘙痒至极,我想要用尽身力气咳出来,才发现这是无止境的,反而咳得越来越难受。
祁裴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倒了一杯热水递到我跟前,“喝杯热水,会好一些。”
我喝了一口热水,心渐渐暖和起来,窜遍身。
“看来昨晚淋雨的缘故,感冒了。”祁裴的语气尽显担忧。
很快,他又继续说:“我去帮你买感冒药。”
刚想拒绝,不必如此麻烦,突然灵机一动,我将心中那些快要说出口的拒绝的话给憋了回去。
“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
祁裴一边和我嘱咐一边穿上了外套,我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看到他关上门,走了出去,停顿多时,我一人收拾好东西,离开了这里。
我一人坐车,不知不觉来到海边。
走过以前所经过的路,那些回忆也逐渐冒出脑海,浮现在眼前。
我还记得当初第一次来到这地方,是刚刚进杂志社工作,因为约拍,这里作为取景之地,帮助李泌涵拍照。
那些画面就像是电影场面一样,一幕幕重现在我面前。
站在沙滩上,看见面前的大海,潮涨潮落,耳畔听见海风的声音,我一个人待了好久,突然,身旁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女声。
这阵声音将我的思绪完打断,我侧眸一看,便看到一个女孩站在我面前。眼睛微微眯起,脑海中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好像之前在哪里见过?
“姐,你不记得我了?”女孩眼神中闪现过一丝失望,又继续问我,带着一丝期待:“之前你去古镇旅游,大巴车上,我就坐在你前面。”
我突然就想起来了,那些旧日时光也逐渐清晰地映现在我面前,好像将过去的回忆都重新拉到我面前。
想要重新再来一次,已是万万不能。
“姐,你终于想起来了,你不知道我真害怕你会忘记我。”
我一笑,“我怎么会忘记。”
常常会觉得在这世上微不足道,人来人往,但是能长伴在自己身边的人估计也只有自己一个人,但凡知道自己被谁挂念时,心中一定慰藉不已。
大千世界,孤往前尘,能够被人记住实属不易。
想到上次她与男朋友一同前往,我看了看四周,发现她只是一个人来的,疑惑不已:“你男朋友呢?”
话落,我明显感觉到了女孩眼中掠过了一丝失落,紧皱着眉,眉头快要变成一把刀,我心一疼,不等她开口,我似乎看到面前一片灰暗。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和他闹矛盾了。”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要庆幸,本以为听到的结果会是分手。
“之前不是看你们很好吗?”
他们在一起牵手的画面,年少时候的爱情,中途走散,可是到最后在两人相互努力下,终于又走到了一起。
要是再走散,未免太可惜。
“因为异地恋。”好半天,女孩才开口和我说。
我心一顿,光是听到异地恋这个词,都能够想到情侣之间的心酸。想要立即见到,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光是距离的阻隔,只能够将想见的想法放在心中。
“其实我们的矛盾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因为异地恋,我们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面,要是很想念的话,我们只能在手机上通过视频聊天。”
女孩坐在我身边,开始和我说起和男朋友最近发生的事情。
“时间长了,因为异地恋,各种各样的矛盾都冒了出来,有时候生病想要和他倾诉,可是手机拿到手上,我才发现自己就算是和他说了也没用,毕竟他又不能立即赶到我身边。”
我在一旁静静倾听,发现自己好像挺喜欢倾听者这个身份。这个世界太嘈杂了,吵闹的声音时常入耳,每个人都一腔情愿,都想将自己的故事说出来。
可是你以为自己的故事惊天动地,别人也是,所以静下来,去倾听别人所说的故事。
女孩和我说了很多,眼神逐渐暗淡,似乎陷在那段情伤当中无法自拔。
说到最后,女孩突然歉疚朝我一笑:“姐,你是不是听得有些烦了,我情绪一时没有收住,说了这么多。”
我摇了摇头,问:“你说出来是不是好很多?”
她转动眼珠,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好很多了,要不然一直积压在心里,多难受啊,要不是碰到你,这些话我都没有办法说出去。”
我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她嘴角溢出了一丝自嘲:“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可怜的,连谈个心的人都没有,其实我以前朋友很多的,可是时间长了就失去联系。”顿了顿,她又继续:“久而久之,我发现身边那些朋友都走散,再见次面竟然觉得无话可言,到最后终成自己孤身一人。”
“别这么想。”我轻拍她的手背:“你瞧,你现在不是又重新遇到我了,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告别一些人,就会遇到新的人。”
能够失去的从来不是最好的,一路上一边失去一边再次寻找,从不会孤单。
在我的开导下,女孩的心情逐渐恢复过来。
“说实话,我心里面实在不想和他分手,可是……”女孩说到一半,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你就去去想想他的好。”
闻言,她陷入了思索。
在我的一语提醒下,那些深夜坐着火车的场面也逐渐暴露在空气当中。因为没有太多金钱来支撑,所以只能省吃俭用。
女孩和我聊天途中,我的手机铃声一连响了好多次,我看了看手机屏幕,是祁裴打来的,知道他发现我不见了,现在一定在寻找我,想要知道我的下落。
深叹了口气,我将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姐,你不接吗?”女孩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中有种感觉,话题似乎要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摇了摇头:“尽是一些销售电话,不接也罢。”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中仍带着一丝犹疑。
突然,她又看向我:“之前陪你的那个男人呢?”
我抿紧唇,低下头,她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其实,有很多事情,我们都各自清楚,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就已经清楚明白,也没必要继续问下去,让各自心里面难受。
“天涯何处无芳草,我相信我们总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女孩加油打气。
我一笑,嘴角勾起了一丝无奈:“就怕我没有这个时间了。”
她疑惑地看向我,“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她吓得不轻,知道她没必要因为这些事情承担这么多,我勾起了嘴角,硬生生扯出了一丝笑容:“没事,我就随便开开玩笑。”
“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女孩一本正经地开口。
天色渐暗。
我在临近海边的酒店住了下来。等我快要躺下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我打开一看,看到是女孩。
她跑进我的房间,“姐,要不我今晚和你一起睡吧,我一个人睡不着。”
我想了想,笑着点点头。
关上灯后,屋内一片漆黑。
睁眼与闭眼所看到的世界都带着浓浓的雾霾,一片灰暗。
女孩躺在我身边,突然开口问我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我一笑,“不知道,看情况吧。”
她之后又与我聊了很多话,更多的是有关她男朋友的事情,我知道她终究放不下,毕竟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在人潮中走散还能够找得回来,实属不易。
到最后,她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模糊,声音也逐渐笑了起来,直到屋内重现安静。
我侧眸看了看,听见她发出一阵均匀的呼吸声,更加确认她睡着了。
瞥了一眼她放在旁边柜子上的手机,灵机一动,想到了她对男朋友的念念不忘,有些不忍,实在不想看到这一对本身还可以继续走下去的情侣,就这样中途走散。
这就好比你努力做一件事情,你还可以付出更多的努力,可是到最后才发现自己连继续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我轻手轻脚将她的手机拿在手上,打开短信的页面,趁着她睡着时,主动给他男朋友发了一条短信,然后又悄悄放了回去。
再次躺下,突然响起了女孩的声音,喊了我一声。
我立即变得慌张起来,侧眸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微微眯着眼睛,话中带着几丝倦态,“你怎么还没睡觉?”
“睡了。”我答。
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幸亏没有发现,看见她又再次进入了梦乡,喊了一声她,没有任何反应,我才完放下心来。
闭上眼睛,眼前一黑,想要入睡,却发现太为艰难。
每当我快要入睡时,脑子一震,总有一双手将我从睡梦当中拉了回来。
一时无法,我套上大衣,蹑手蹑脚走了出去,害怕会惊扰到正在睡梦当中的女孩。
海水当中夹杂着一丝清冷,我不由得裹紧了大衣,还是没法抵挡那袭来的寒冷。
放眼望去,一眼望不到头,谁知道尽头会在哪里。脑子一抽,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继续往前走,越走近海边,我听到了海水的声音。
突然,感觉到了海水侵湿了我的脚,我想要停住脚步,心中总有份执念,继续带着我往前走。
“小棠!”
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夹杂着几丝颤抖。
在我还没来得及回头时,一双手紧紧拉住了我,将我拉回到了岸边。
“你这是在干嘛!”
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低吼,我对视一看,便闯进了祁裴那双眸中,他的目光紧紧地盯在我的身上,胸口也因为气愤上下起伏。
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他蓦然开口:“就算是遇到了天大的事情,也不能寻短见!”
我摇了摇头,“你误会了。”
事实上,我没有寻短见的想法。
祁裴不信,继续说:“你这样想过别人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做的这些傻事,会让多少担心你的人难过。”
祁裴面色激动,一边说一边紧紧抓着我的肩膀,硬是不让我往海的方向走去。
他的表情仍带着一丝心有余悸。
过了好半天,他的情绪才逐渐缓了过来。
我和他坐在沙滩上,他侧眸看我:“冷不冷?”
我摇了摇头,“穿着大衣呢,不冷。”
他叹了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我了,看见你一直往海边走,我还以为你想不通,要做傻事呢。”
我无奈苦笑,反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当然是手机定位。”祁裴答。
我点了点头,没再继续问下去。
心中有很多想法,只是已经无力说出,似乎只要静静想一想,那些想法就能够在自己的心中消化。
“小棠,我发现你最近的情绪不在状态,要是有什么心事你就和我说说,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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