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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觐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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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的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对话。“公子,开门,是我!”这是紫衣的声音。

表情刚刚恢复淡定的倩,脸色再变,“乾凤堂愚蠢如是!她这时跑来,等于是给少林派的内应带了路!”

果然,门外传来了紫衣的惊叫声,“你们什么人,好大胆子,敢私闯皇庄重地!”弩箭射击和刀剑相磕声随即响起,外面已然发生了恶斗。

倩拉起欧阳南关就往窗边跑,到了窗边,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一招手,“灵,你来打头。既然外面有紫衣挡着,你先下去看有没有埋伏。”

她这种算无遗策的镇定让欧阳南关大开眼界。

本来已经躲到门背后的灵,二话不就跑了过来,抓住床单绳,一跃而出。跃出窗的一刹那,她居然在空中打出了一把飞针!

惨叫声响起,窗外还真的有埋伏!

“还好,就一个人,他们来不及派更多的人!”倩一把将欧阳南关推到窗,收起长绳,在欧阳南关身上打了个结,“公子切记,你要紧跟我后面!”

腾云驾雾一般,欧阳南关被倩带着一起跃出了窗。这个时候,欧阳南关才发现,窗户外面是个山坡,窗离地面其实也就两层楼高的样子。

灵已经和人交上了手,她落地后双手发镖,快如闪电,把一个庄丁模样的男子直接放倒了。中镖的庄丁倒在地上已然断气,他的衣服一看就不合身,显然是临时混入的。

“快走!”落地的欧阳南关还想多看上一眼,却被倩拉着就跑起来。

手捏飞镖的灵在前面开路,她和倩非常有默契感,俩人都不用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就能表达出她们的想法。灵带头,几步就钻进了山坡上的一片树林,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相当熟悉,逃跑起来早有预案,在林间左穿右拐,每一个转弯都毫不含糊。跟在后面的欧阳南关,被女扮男装的倩牵着袖子一路跑,时不时就踩到自己的裙子,弄得跌跌撞撞,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庄院那边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和喊叫声。灵停下了脚步,回头眺望,“是公主的披霞卫到了!”

高亢的天鹅号声响起,欧阳南关听到远处传来喊叫声,“少林派琼州分舵攻袭皇庄,意图谋反,所有人等放下兵器,束手就擒,否则,杀无赦!”

接着,又是一阵排枪声响起,然后是一片惊呼惨叫声。显然,少林派的人不甘心束手就擒,正在遭受弹压。欧阳南关兴趣大起,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时空的火器射击声,作为一个军迷,他很想瞧一瞧天朝军队的枪炮到底是什么样子。

“是府军的集火铳,不是披霞卫,她们用的是迅雷铳。”倩停下来,认真地听辨了一下,摇了摇头,示意灵继续带路。欧阳南关一肚子的问号,但一看她们的脸色,还是没敢开。

在山林间又跑了一段路后,那条多次绊脚被踩的裙子已经松松垮垮,差一点就被直接踩脱下来了。欧阳南关被弄得浑身是汗,可一看前面两个丫头步履轻灵如飞,很不好意思开停一停。灵和倩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俩人目光坚定,加速前行,拖着欧阳南关飞跑。

终于,倩在一片树丛后停了下来,按住了欧阳南关,示意不要出声。灵一个人走了出去,学起了鸟叫。

很快,对面也响起了鸟鸣,有长有短。倩默默地静听,点头确认暗号无误后,才带着欧阳南关从树丛后面现身。

三位中年女子已经站到灵面前,后者高度警惕,等候着倩上来交接。看清了来人后,倩终于松了一气,她认出了其中一位,上前施礼:“容嬷嬷,是我。”

后面跟来的欧阳南关,听到“容嬷嬷”三个字,又是一道雷敲到了头上。

“倩儿,你长大了。”容嬷嬷是一位保养不错的中年美妇,她温情脉脉地上前拉住倩的手,那目光就象是在看自己出嫁的女儿。

容嬷嬷后边的两位中年美妇,正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倩和欧阳南关,倩的女扮男装效果还算凑合,可欧阳南关的妆扮和裙子因为刚才赶路太急,已经变得不堪入目了。

倩转过身来向她们介绍:“这位就是欧阳南关世子。”

三位中年妇女强忍笑意,一齐向欧阳南关施了个万福:“见过世子。”

欧阳南关看看自己又看看倩,相当尴尬,勉强给她们回了一礼。

“你做得不错。”容嬷嬷赞许的目光停在了倩的脸上,满满的温暖和关怀,“走吧,倩儿,公主已经到了,她要见你。”

一行人又上了路,没人对欧阳南关作任何解释。几个女人虽然表面客气,但骨子里都没把他这个临高世子放在眼里。欧阳南关的感觉相当不爽。

仿佛是多年未见,容嬷嬷拉着倩的手不放,一路不停地问长问短。竖起耳朵的欧阳南关在后头偷听,这位容嬷嬷似乎出身皇宫,倩幼年时是她带大的,他心中的顿时泛起了滔天巨浪。然后,他又听出来,那位南国公主貌似也和倩很熟,这让他的好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什么人?站住!”前面有人挡去了去路道。

几个女人不动声色地快速移动位置,非常专业地把倩和欧阳南关围在了中心,手捏飞镖的灵悄悄退到边上,占领了攻击位置。倩示意欧阳南关与她拉开一点距离,她还要继续承担女扮男装的角色,危险并没有完结束。

道路的前方,一队士兵冒了出来。作为后世的军迷,欧阳南关惊诧地发现,这支本时空的军队,乍看上去简直就是后世安南殖民军的翻版。士兵们头戴着一顶安南式的遮阳盔(正式名称叫“髓头盔”,源于印度用Sola树的树干木髓制作出的“木髓头盔”,后来以探险者帽或军用太阳帽这两个名字而闻名于世),身着灰土布对襟号衣,肩上斜挎着一条粗布搭裢,腰上扎有一条武装束带,他们的腿上部打有绑腿,脚上清一色的厚底黑布鞋。这些士兵的平均身高只有1米6出头,个个脸色黑瘦,象极了老照片里的法国安南殖民地猴子兵。

欧阳南关快速数了一下,一共有15号人,他们的武器包括3支长矛、2把战斧和10杆火枪。长矛手的长矛长度约有3米5左右,钢制的矛头上还带有一个弯钩,颇有点钩镰枪的味道,他们披有一块锃亮的胸甲,腰上挂着佩刀和竹筒(应该是水壶)。战斧手的战斧都扛在肩上,巨大的斧与他们瘦的身材有点不成比例,他们也披有胸甲,每人背上还有一面圆盾。火枪手的火枪很有意思,枪管前面居然伸两根长长的叉子,很象电影《红河谷》里的藏族叉子枪,但枪身要笨重得多,看击发装置象是一种老式燧发枪。枪手们没有披甲,佩有腰刀。这支军队是冷兵器与热兵器奇怪的结合体,与著名的西班牙方阵似是而非,让欧阳南关看得很不明白,不知道他们这些兵种是怎么进行战术搭配的。不过,士兵们的精神气都不错,个个挺胸抬首,站姿笔挺,目光充满警惕。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头目模样的士兵站了出来,一群女人的出现,特别是还有两个年轻女人,引起了士兵们的一阵骚动。

“你们是琼州府军哪个营头?”容嬷嬷处变不惊,表现很老江湖,她径直迎了上去,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了一块玉牌,高高举起,“我是南宫娘娘宫中的管事,奉娘娘之命为南国公主出巡打前站。公主殿下车驾可是到了?我们要去见驾。”

她的气势一下子压倒了那些士兵,头目仔细看了看她手中的玉牌,“啪!”地立正行了个军礼,“琼州府军保安联队第一支队二大队一中队三队一分队,分队队正齐大龙,见过容管事。”

这一串番号当中那些熟悉的名词让欧阳南关翻了个白眼,联队、大队、中队和队是旧日本陆军的编制,分别对应于团、营、连和排,难道那些穿越前辈有人是哈日一族,为啥要采用日军的编制。后世的军迷当中,日粉多为海军迷,粉也是威风一时的日本联合舰队。至于旧日本陆军,在二战各国陆军当中也就是二流不到,三流稍强的水准,如果将其放到欧洲战场去PK,会被波兰和捷克陆军吊打。因此,除了4V和哈日脑残份子,穿越众里的大日本皇军粉极为众,那些穿越前辈里难道被混进了几个日粉?

转念间,他又醒悟过来,在联队和大队的中间多出了一个支队,这是后世武警部队的编制。后世武警的编制为总队、支队、大队和中队,对应陆军的师(副军)、团(旅)、营和连。琼州府军这编制属于杂交,让欧阳南关觉得有点乱,看来那些穿越前辈们没事就喜欢乱折腾。

就在欧阳南关琢磨发呆的时候,容嬷嬷已经问清楚了,这一队琼州府军本是到海港码头迎接南国公主御驾的,结果公主一下船,少林和武当的暗堂就闯驾急报,少林琼州分舵犯上作乱,意图围攻皇庄。南国公主命随行的披霞卫亮出兵部金牌急调令,调动琼州府军立即前往皇庄解围。府军保安联队第一支队紧急出动,恰好赶上少林派刚开始围攻皇庄,便发动排枪作衔尾攻击。对方毫无防备,被府军一击而溃,大部投降。但还有一些少林乱党不肯束手就擒,正在四下逃窜。府军分兵四出兜捕,这支部队奉命在这里把守路。

弄明白情况后,容嬷嬷便直接给齐大龙下令,要他们护卫自己一行去见公主殿下。年轻的分队队正表示很为难,他接到的军令是守住这个路,防止残余乱党逃窜,没有军令是不能擅离职守的。容嬷嬷大怒,摆出皇宫管事的架子,声色俱厉地威胁对方,自己有重要密报要面见公主,若是误了事,造成什么闪失,就要拿他们是问。

见事情有点僵了,一个见过世面的矛兵就走了过来,行了个举手齐眉军礼:“齐队正,不如我们马上派人去向中队报告,请上面定夺吧。”

容嬷嬷扫了一眼这个矛手,“你是何人?”

“在下是矛兵伍长,李万田。”老兵的回答不亢不卑,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也好,你们赶紧派个人去上报吧。”容嬷嬷勉强点头,示意倩她们退到一边等候。

“队正,我亲自去跑一趟吧。”李万田主动承担了跑腿的任务,他把长矛交给同伴,只带着腰刀上了路。欧阳南关饶有兴趣地想凑近过去,研究一下士兵们的装备,被惊异的倩轻轻制止了,后者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记起来自己现在还是男扮女装的角色。

半时后,李万田引着一队人马跑了回来。为首的是一个队长,他大声喊着号,把三十二号人排成两列,然后上前举枪行礼,“琼州府军保安联队第一支队第二大队第一中队第三队奉命前来迎接容管事!”在仔细查看了容嬷嬷的玉牌后,队长便命令手下的两个分队将容嬷嬷一行护卫在中间,整队前往公主车驾所在。

见欧阳南关的眼光就一直在士兵的武器装备上打转,倩只好低声提醒,不要节外生枝。欧阳南关瞅得很清楚,队长带来的两个分队与第一分队相同,每队15人,都是10个火枪兵、3个长矛兵和2个战斧手,三个长矛手和两个斧手编成一伍打头,另外两伍火枪兵居后。队长的装备也是一把火枪,但他的腰间的佩刀样式与众不同,有点象后世的指挥刀。另外还有一个旗兵和一个护旗手,他们打着一面军旗,看上去很象后世的工农红军军旗,白边红底,中间一个白色大五角星,五角星当中是两把交叉的刀剑(替代了红军旗的镰刀锤子),五角星上面是两道青色条纹,下面三道黄色条纹,紧靠旗杆的白边上写着黑字:“琼州府军保安联队”。

根据眼下看到的情况,这个琼州府军的编制是三三制,一个分队三伍,一个队三个分队,按这个编制算下去,中队约160人左右,大队500人左右,支队1600人,联队5000人。海南岛上有琼、崖两府,每府各一个联队,那总兵力岂非有10000人了。欧阳南关觉得这兵力也未免太多了点,他记得《临高启明》里有提过,1629年整个海南岛的人也才20-30万人,穿越临高的五百废不得不绞尽脑汁去搜刮人,扩军到1万人就感觉有点穷兵黩武了。现在的海南已经是天朝腹地,承平多年,又非战略要点,根本没有必要维持这么大一支保安兵力。

带着疑问,他悄悄向倩请教一句。倩被他问得眼皮直翻,无奈之下只好帮他向容嬷嬷请教。容嬷嬷惊异地看了欧阳南关好几眼,告诉他府军的编制在大队以下才是三三制,到了支队以上就减成了两两制。欧阳南关“哦”了一声,重新算了一下,支队约1100人,联队约2400人,以一府之地养两千多号保安团守卫乡土,这与古代的实际情况就比较吻合了。

见他在那里神叨叨地念算不休,容嬷嬷和两个同伴都皱了一下眉。好在护卫的军士没人把目光停在这个相貌不堪的“男人婆”身上。不过,欧阳南关还是没搞明白,按上次霍庄主的法,天朝大军已经实现火器化了,怎么琼州保安团还是在玩冷热兵器搭配呢。

带着众多的疑问,欧阳南关随队伍已经到达了山庄的前面。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味,欧阳南关凭嗅觉就找到了刚才爆发战斗的场所。战场周围是黑火药燃烧留下的气味,过年守夜放鞭炮一直是欧阳南关回家探亲的一项光荣任务,他对这种味道熟得不能再熟了。无意间,他内心深处的家乡回忆被一下子勾起,亲人们的欢颜笑貌一一浮现在了脑海中。想到这辈子可能再也无法与他们相见,欧阳南关的心里顿时一阵酸楚。

保安联队的士兵把他们带到了一支车马队跟前,与外围的卫队进行了交接。容嬷嬷上前稍作交涉,很快就得到回应,公主命人通知她们上前觐见。

一听可以见到南国公主,刚才还念旧伤怀的欧阳南关就缓了过来,甚至有了点的兴奋,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货真价实的公主呢。按红和青的法,天朝的公主只有九个名额,年纪不能超过36岁(基本上嫁人后就改封夫人名号了),长相还是第一要求。皇室的基因哪怕再差,但不停地被后宫三千佳丽的美女基因洗涮,总能生出几个漂亮的公主来。

公主的车驾由一圈四轮马车首尾衔接而成,只留有一个开,有点象美国西部片里的马车移民队。车队的外面,由琼州府军保安联队的一个大队负责防卫,到了车圈里面,居然是一队英姿飒爽的短发女兵,她们一律身披金霞红披风,黑色箭袖紧身武士服,马靴上插着两只乌油锃亮的短柄火枪。

“披霞卫旗林彩蝶见过容嬷嬷。”一位身材高挑的短发女卫士上前向容嬷嬷施礼,引导他们入内。欧阳南关睁大了眼睛,原来这就是南国公主的披霞卫,怎么编制又变了,冒出了旗,这可是明朝的军制了。他忍不住“咦”了一声,立即惹来了周围的目光。这下可好,在仔细打量了他几眼后,那些女卫士们一个接一个地抿嘴憋笑了起来。

欧阳南关这才记起,自己还是一身已经乱糟糟的女装,一直没机会换过来,被女兵们一围观,简直是丢人丢到家了。这会也容不得他再作他想,只能尴尬万分地埋头往里走了。

车圈的中央,已经支起了一座华丽的大帐篷,瞧上去就象是游牧民族的金顶大帐加上了一堆在欧阳南关看来既花哨又土气的装饰。帐篷外面的守卫已经笑成了一片,把欧阳南关弄了个满脸通红。带路的林彩蝶让他们等在帐外,自己先进去通禀。很快,她出来通知,请容嬷嬷和倩先入帐觐见公主。见欧阳南关已经被围观群众笑得有点手足无措了,林彩蝶努力忍住了强烈的笑意,让人带欧阳南关去换回男装。

车队里没地方给欧阳南关男装,整个车队都是女士的地盘。两个一路抿嘴笑个不停的披霞卫妹子把欧阳南关带出了车圈,找到不远处的另外一个车队,把他交给了一个目光霍霍的短发少年。少年二话不,带着欧阳南关登上了一辆四轮马车,从车厢里翻出一件道袍递给了他。更衣的时候,欧阳南关注意这个车队里有几个目光凌厉的卫士,他们打量人的时候,目光中带着一股森严的杀气,仿佛即将出鞘的尖刀。等他换好了衣服,跟着披霞卫离开时,忽然感觉背后似有一股寒意射来。

在几十步外的一辆马车上,一个满面阴沉的中年人正从掀开一角的车帘后冷眼盯着欧阳南关离去的背影,目光锐利得有如即将离弦的利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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