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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巍巍大翌 第一百零四章 沧海月明珠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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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姿没有回答他兄长明知故问的疑问,反而是一脸凝重地开口道出了此刻萦绕在她心上的另外一桩心事。

“杨家虽然也是翌朝的名门贵族,可自从圣英帝登基至今,杨家人现在坐到的最高官位也就仅仅才是一个三品的礼部侍郎。”

三品官员,于寻常人家来说已然是不低的身份了,然而这里是天潢贵胄,龙子凤孙扎堆的盛京城,而说出这句话的女子,还是一国公主之尊。

这区区三品官,倒也确实是不够看的。

宣威侯爷谢相元,少年时便被祖父丢去了军营里锤炼,后来袭了家里的侯爵之位后,便一直长居京城,也不曾再领过兵,打过仗了。

谢侯爷多年来膝下仅得一子,不仅是嫡子,也是独子,但是如今的宣威侯府仅留存有世子一脉了。

而天下皆知的是,谢家独子先天不足,翌国太医曾断言他活不过及冠之年,所以谢侯爷一家老小一向是把这个儿子当眼珠子似的护着的。

轻易不叫外人得见的。

所以呼延姿可不认为她面前这位智计、谋略都不缺半分的兄长会将她下嫁给那样一个对他毫无助益的病秧子。

更何况,这个病秧子还是个太医断定的垂死之人。

所以呼延姿只略一思索便知,她阿兄的醉翁之意,在杨家。

“杨家的男人虽然不大中用。”

话突然说到这儿,呼延康的眉心也禁不住皱了皱,沉吟了片刻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但杨家多年来于儿女婚事上的汲汲营营,并非是毫无效果的,三妹,你看看这些年探子传回来的消息。”

“无论是翌国的勋贵之后,还是后宫宠妃的娘家,哪一处没有杨氏女的身影在?”

呼延康说着说着,眼神里便没有控制得住地流露出了几分毫不掩饰的轻蔑之色。

显而易见,这位年轻的赢王是十分看不上杨家做派的。

呼延姿为了此行前来大翌,对翌国皇室还算是颇下了一番功夫了解的,但对于翌国贵族之家内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她却是不大清楚的。

所以她此刻安安静静地听着她兄长的分析,一语不发。

“三妹,你要知道,联姻不一定要必须要往翌皇的后宫里塞进人去。”

“那样做,不仅目标太大,而且反倒是会让你的一举一动都在翌国人的眼皮子底下。”

听见他说着说着就突然顿了顿,呼延姿抬头,只见呼延康端起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才继续说道。

“但这些略有功勋但早已不同以往的贵族门庭则不同,一来百足之虫尚且死而不僵,二来也可以让翌都人对你放松警惕,就不会时时都将目光放在你身上。”

说到这里,呼延康也禁不住嗤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

“楼兰、西域行如此蠢笨之事,实在是太不堪大用了,咱们赢渠日后倒也很没有必要将他们放在眼里。”

显而易见的是,赢渠的这位王,对南边儿两国的王族贵女使手段进了翌国后宫这个事儿本身,是十分看不上眼的态度的。

而呼延姿听着听着,虽然觉得兄长说得有些地方她心有疑虑,但她一时之间又确实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于是她便只当作是自己多想了。

所以她开口,便是在顺着她兄长的话了。

“杨家如此行径,又能为阿兄提供什么助益呢?”

呼延姿说完,又添了一问道。

“阿兄是如何看上杨家的?”

话里话外,呼延姿对杨家都是抱着明显的十分不看好的态度。

“傻妹妹,杨家人在翌朝没有军功,只是安安分分地做着自己的本分事情,但这么多年都不见它像那些根基不稳的世家一样渐渐从盛京城湮没。”

“你说这其中原因,是为何?”

“杨家女擅长笼络男子的心?”

话一出口,呼延姿便觉得她的这种想法十分荒唐,即便说是简直荒谬至极也是毫不为过的。

呼延康倒是不置可否,没有说她说的对,也没有说她说的不对,只是继续说道。

“三妹,杨家在盛京城里从来都不出彩,但却在世家之中一直都还勉勉强强地留有一个席位。”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这些年来盛京城里但凡有什么大动静,从来都是挨不着杨氏一门的。”

“所以久而久之,慕氏帝王更迭,盛京城里的世家此消彼长之间,杨家就这样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就在这盛京城里坐得稳稳当当的了。”

呼延康说到这里,不免有些兴味,于是他显得饶有兴致地向胞妹发问道。

“你说这其中缘由,可是杨氏掌权人天生就是对朝堂政事的嗅觉格外敏感的缘故?”

“绝非如此。”

呼延姿闻言,立刻就断然否定了,便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过。

“若是杨家家主有这等智慧,杨家早已成为翌朝的一流世家了。”

呼延姿能被呼延康带来大翌,依然也是有几分能耐的。

“那若是依你所言,盛京城里每每一旦有了什么连坐之灾,杨家几乎都能有惊无险地避过去,又是为何?”

呼延康用着近乎于循循善诱的语气诱导着胞妹的思路。

“消息?”

呼延姿一边问着,一边面色上带着些微不确定的疑问神色看向她的兄长。

待她看见她的兄长面上那满脸的络腮胡子也遮挡不住的赞许神色时,她似乎是一下子就受到了鼓舞。

下一刻,她仿佛是被打通了身体的任督二脉似的,一下子便全数都想得通畅了。

“他们会提前得到消息!”

呼延姿十分确定。

“不错。”呼延康颔首致意道。

“中原男人在酒足饭饱、飘飘欲仙的紧要关头,嘴巴一般都不会缝的太紧,后院妇人能做到的事情,远远比许多人想象中的还要多得多。”

“他们翌人一向都是自高自大,以为女人不过是他们手上可有可无的玩物而已。”

说着说着,呼延康的面上便尽是嘲讽之色了。

“他们又哪里会知道,一个由庞大的家族精心教养出来的女人放在他们的后院里,比那战场上最英勇的探子的功用也不差分毫。”

“如果是用他们的中原话来说,甚至可以说,那就足以称得上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呼延姿想通了所有关节点之后,对她兄长的真正意图基本上也是可以摸索清楚了三四分了的。

“杨家人这样费尽心机,又岂会轻易相信我一个外族之女?”

呼延姿可不认为杨家人都是蠢才。

“杨家这趟浑水太乱了,你也正好方便,趁乱生事。”

“至于他们是否相信你,这一点并不重要,你只需要分清楚一件事情,很多事情在翌宫里做不了或者是不能做的,但是在杨家,你可以。”

呼延姿思索半晌,十分决然地颔首应下了。

“听凭阿兄做主。”

她的声音里,并无受了勉强以及失望之意。

呼延康听见她这么说了之后,就伸出了手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左侧肩膀。

赢渠王室的子嗣自从生下来之后便会被萨满法师施福,为免幼儿福气四处逸散,赢渠王室的血脉左肩之上都会被烙下一个烙印。

同时,这也是赢王室子孙的标志。

而烙印虽痛,但赢渠人相信,苦痛一过,如云翳尽散,从今而后的一生,尽是明亮星芒。

呼延姿在她的兄长将放在她肩上的手放下了之后,也将自己的右手抬起放在了自己的左肩上按压着出声了。

“阿兄放心,我知道我身上背负着什么样的责任,我是呼延氏子孙,呼延儿女,永不言败。”

铮铮之语既已出口,是誓言,也是承诺。

呼延康圆目一眼不错地看向呼延姿,作出了他的承诺。

“三妹,你给阿兄最多五年的时间,五年后,阿兄必以勾钺之礼将你风风光光地迎回赢渠草原,接受草原儿郎们的供奉。”

勾钺之礼,是赢渠草原的子民们为了迎接从外面打了胜仗回到赢渠的英雄儿郎们而举办的一种礼仪形式。

从赢渠建国之日起流传至今,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勾钺,据传说是那位英勇善战的赢渠第一代赢王随时随地都贴身佩戴者的武器。

据赢渠百姓们一代又一代口口相传说,除领兵作战之外,即便是床榻之上,当年的赢王也不曾将勾钺解下来过。

而对于尤其崇拜第一代赢王的赢渠草原百姓们而言,毫无疑问的,勾钺是英雄的象征,也是勇武的象征。

而勾钺之礼,则是由萨满推演出吉祥福地,再由回国的英雄在此接过赢王所受的钺柄面朝赢王宫拜陈三礼后,最后由赢王亲自护送,回到赢渠王都。

赢渠儿女,人人皆以勾钺之礼,为终生向往。

所以听到了呼延康的这句承诺,即便是呼延姿那一直平淡的面上也终于绽放出了些许笑意来。

这会儿便是她之前稍微显出几分黯淡的脸色都显得有些红润好看了起来。

“我相信阿兄。”

呼延姿如是说道。

“那你就好好准备准备三日后的赏花宴,有什么需要,就叫红婆过来。”

红婆,就是刚才那个前来报信的老妪。

呼延康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起身准备离开了,而呼延姿将他一路送出了院落才顺着原路折返回了屋内。

只是她还未走到方才的桌旁椅上落座,便看见了她的贴身婢女戈桑在收拾桌上呼延康方才用过的茶杯。

呼延姿见此,便索性停住了步子,倚靠在门框一侧,静静地看着她的一番动作。

良久,待戈桑收拾完了转身与她看过来的视线四目相对时,呼延姿才轻笑了一声道。

“戈桑,我们回不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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