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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耍酒疯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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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苍茫大雪,积雪压满枝头,依旧不损梅花的傲然绽放。

今年的梅花开得特别艳丽。

慕遮天白衣单薄,孤冷傲立。

一把锋利的剑从背后袭来把雪花划成两半。

慕遮天微微转身,那剑尖轻轻地一拨,叮的一声清响,胜过世间所有的乐器。

江渊在空中翻飞,如飘扬的雪花。

发带松落,青丝如瀑。

惊天剑舞,红梅纷落如雪,雪落满头,红白相映,青衣女子优雅洒脱,艳绝无双。

迷离着醉眼,江渊收剑,单膝在慕遮天面前。

“师父,不知徒儿剑法几何?”

“很好”

依旧是薄凉的语气带着丝丝哽咽。

江渊从地上翻起,蓦然吻上慕遮天冰凉的唇,又调皮地推开:“徒儿欺师灭祖又当如何?”

“欺师灭祖,不可饶恕。”慕遮天狠狠地吻上江渊。江渊愣了。她没想到师父会主动亲吻自己,而且是那么的霸道凶狠。她甚至可以清楚体会到师父吻她的心情,是惩罚也是思念。

师父他也同样思念着自己吗?思念着这个背叛师门的叛徒。

“这串琉璃是为师的。”慕遮天取下江渊腰间的琉璃,捧在掌心。

江渊漆黑的眸子氤氲着水雾,“可是你不要它了。”

“为师一直把它身边,是它自己不听话掉了。现在,物归原主。”

“好,物归原主。”

江渊靠在慕遮天的怀里,那怀抱一如梦中的温暖。

慕遮天环抱住江渊,“你不恨我吗?欺骗你,伤害你。”

“以前恨,现在不恨了。磨难和失去让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师父你呢?”

“为师一直都看得很清楚。你的心,我的心。”

江渊戏谑:“是吗,徒儿还以为师父一直是一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慕遮天把江渊抱的更紧了些,“师父是个顽固,所以教出的徒儿都是那么的倔强。不然徒儿也不会让人拐了去。”

“可是师父给的惩罚是那么刻骨铭心。”

“重症需下猛药。”

江渊似是委屈:“师父的药也太猛了。徒儿差点就被毒死了。”

慕遮天霸道而淡漠:“你的命是为师的,为师不让你死,你便不会死。”

“可徒儿会杀了师父。杀了师父,徒儿也会死。”

“所以你永远不允许欺师灭祖。”

“师父,笑一个好吗?”

“嗯?”

江渊羞红着脸,用撒娇地口吻道:“我还从来见你笑过呢。”

慕遮天依旧冰冷着面孔,良久,一抹薄笑,如破茧的蝴蝶张开翅膀,阳光穿透乌云。

江渊看得痴了,从未有过的花痴。她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一直都不笑了。这样的容颜绝世的师父要是整日顶着一张温和笑脸,不知有多少女子会为之疯癫成魔。

“师父,你真好看。”

花痴的一句话竟让慕遮天幽深的眸子羞赧了起来。

“师父,我以后是叫你师父,还是一如既往叫你摄政王?”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啊”江渊调皮道:“我以为师父会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呢。”

慕遮天冷着脸:“我还没有老到能当你父亲的地步。”

江渊漫不经心道:“可是江湖上都在传闻千里孤雪是个采阴补阳的老妖怪。”

气息乍一下冷到了极点。

江渊缓缓道:“师父,你到底多少岁啊?”

“二十七”薄凉的语气似乎带着浓浓的怒气。

“二十七啊。人说女大三抱金砖。男人比女人重。这男大三得抱座金山吧。咦,我得抱多少座金山来着。”江渊掰起了手指,“整整八座呢,不得累死我。我十九岁。师父二十七岁。我二十七岁的时候,师父就三十五岁。等我三十五岁,师父就成四十三岁的老男人了。呃,这天怎么比刚才还冷。”看了看慕遮天,江渊恍然大悟:“原来男人也跟女人一样忌讳别人说自己老呢。”

慕遮天冷冷道:“欺师灭祖!”

“啊,我头好晕啊。头好晕。”江渊痛苦地揉着头,倒在了慕遮天的怀里,艳丽的脸颊绯红,如新嫁娘的胭脂,勾魂摄魄、妩媚入骨。

“借酒装疯。”慕遮天嗓音冰冷,幽深的眼底浓浓的宠溺。

雪纷纷扬扬地下,落满黑发,便是白头。

寒香阵阵,慕遮天没想到江渊就这样整整的睡到了第二天天亮。那嗜睡的程度就如猪圈里从来都睡不醒的猪。

“啊!”一声嘹亮的尖叫划破长空。

江渊缩成一团,目光警惕地看着床前的慕遮天。

“你你对我,我做了什么?”

慕遮天目光冷冽。这个不乖的徒弟居然给他玩儿起了失忆。

“你说呢?”

“呃。摄政王,大家都是男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更何况,我是个正经儿男人。”

“本王就是要为难你如何!”

江渊盯着慕遮天,“那是离经叛道。为世人不容,是要被戳脊梁骨吐唾沫的。我可不想被唾沫淹死,然后遗臭万年。”

慕遮天淡漠道:“世人算的了什么。便是本王愿意,可叫乾坤颠倒!”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夫!”慕遮天凑到江渊面前,霸道道。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为师说,一日为师,终身为夫!”她岂不是一开始就是师父的童养媳。江渊脸颊灼烧的厉害。“一日为师,终身为夫。师父,你怎么可以不要脸的这么厉害,莫不是被掉包了?”

“主子,皇帝来了。”影一捂住眼睛急忙退出去,“啊啊啊,属下什么都没有看到。”

“禁酒一个月。”冷酷的嗓音只留给江渊一个高冷的背影。

江渊哭丧着脸:“师父,徒儿知错!”到底是师父,一如既往的霸道严厉。

不理会江渊,慕遮天转身离开。

大厅。慕笙箫道:“朕今日来是想问皇叔一件事。皇叔和师父之间的关系究竟是否如外界传闻的那般。如果不是希望皇叔能辟谣。如果是朕想请皇叔不要勉强师父。”

慕遮天眼中一抹幽光,空气冷寂的吓人。没有人可以觊觎他的小徒儿。便是如今贵为皇帝的慕笙箫也不行。

慕笙箫坦然地望着慕遮天,似是不知畏惧:“朕希望皇叔能尊重师父的选择。毕竟断袖情太过惊世骇俗。”如果江渊不愿意,那样做只会加深他和皇叔之间的仇恨。

“你很关心江渊?”

“朕当然关心他。他是朕的帝师。”

慕遮天逼视着慕笙箫,“你对她仅仅限于授业辅佐之情?”

真的只限于授业辅佐之恩吗,慕笙箫问着自己的内心。不,不是,他对江渊的感觉很特别,像朋友又像亲人,有依赖,有信任,更有那么一丝微妙的悸动。

“你如今贵为天子,一举一动皆是万民表率,一言一行都关乎帝国兴衰。记得当初你求本王救江渊,本王要你答应本王一个条件。当时本王没说,现在本王要求你做一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无愧于你父皇,更无愧于江渊。”

“皇叔教导的极是。”慕笙箫眼底浓烈的苦涩被死一般的平静掩埋。“朕会做一个好皇帝,无愧于父皇,无愧于皇叔和师父,无愧于千千万万的西秦子民。”

“希望你记住今日所言。”慕遮天道:“你既为君王便不可无后。两月后隆冬盛宴,诸国会携带适龄的公主前来祝贺。到时候,你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作为皇后。”

联姻么?都说皇室的公主看似荣华,实则都是一枚枚命运悲凉的棋子。棋子摆放的位置从来都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每一颗棋子或黑或白,最终的宿命都是牺牲。

而君王,人们眼中的执棋者,日月在手,乾坤在怀,看似能主宰所有人的命运,偏偏最不能主宰的就是自己的命运,是讽刺,也是悲哀。

上天是公平的,得到的多,就会失去的更多。后宫三千,欢声笑语,又有几真几假。让别人联姻,君王就要以身作则让自己联姻,这是皇室的传统,来源于血脉,无关好恶,更容不得拒绝。这摆脱不掉的悲哀诅咒,随着朝代的更替,变得千秋万代。

他甚至可以预见自己的命运,成为一个名垂青史的好皇帝,接受一场场数不清的政治联姻,无关喜爱,只是利益,拓展疆土,攻城略地,攻于帝王心术,冷眼看着各方势力相互倾轧,骨肉相残。于是心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硬,最后在虚伪诡诈的哭声中,遗憾辞世。身后又是一场残酷的争权夺利。

所有的圣贤帝王都是这般,他的父皇也不例外。而他也将走上父皇曾今走过的路。佛经里说,每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命运就已经注定。这便是因果。所以最好欣然接受。

很少人能像他一般看清自己的宿命。偏偏因为知道,就更加不甘心。

炭火温暖,慕笙箫的心冷的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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