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墨白直至林朗离去，才发觉宗寻受伤，正想带他回去处理，却被他阻止。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场中的顾灵均，只是并不见半分担忧便是了。
不多时，顾灵均一把将那红衣小娘子打飞出去，落入人群之中。随即便有人擒住她，带到顾灵均面前来。此时那小娘子一面挣扎，一面呼喝：“尔等可知我是何人？还不速速放手？”
“呵……”那红衣小娘子闻声望去，只见顾灵均俏生生站在场间，道：“吾父兄与众朝臣呕心沥血，只为能使百姓安居……”
吾是什么？吾是公主自称，那红衣小娘子纵然再娇纵蛮横，也是知晓这些的。有些人，她惹不得，她深知此事。故而她所欺辱的不过是寻常百姓，没人敢上报，自然没人动她。可是，今日却并非如此。
“……却不想今日，治下之民却遭所谓世家贵族欺辱，女公子如此娇纵无礼，竟做出强取豪夺之事，真真是丢尽了秦氏一族的脸面。”顾灵均说着话，拿眼去寻那与小娘子同来的年轻公子，那年轻公子竟此时竟没了踪迹。
宗寻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白娟过来给她包扎伤口，她低头一看，他的手已然包扎妥当。
“可疼？”她低低问了一句，宗寻闻言，笑了。道：“你可疼？”
此时她不发话，众人也不敢走，仍在原地等候。
“二三子在何处司职？主官何人？”
听见问话，那几个人中像是领头的走出来，还欲见礼，被顾灵均拦住，道：“不必行礼。”
那人方才收了，答话道：“小官中尉署司职，主官曹中尉。”
顾灵均应了一声，见周围仍围着许许多多看客，遂道：“诸位散了吧，今日本该是热热闹闹欢欢快快的看花灯，如今打扰了各位的兴致，重华在这给诸位赔礼了。”
她心中觉得这群百姓颇为可爱，你不点破身份，不摆仪驾，他们便不来扰你。说罢，看向那红衣小娘子，还未等她说话，就见她恶狠狠的盯着自己，遂问：“怎么？你不服气？还是觉着我没有处置你的权利？”
“一向后宫不得干政，你是公主不错，却也轮不到你处置我。”
“且不说依我朝律法，公主仪比列侯，你犯了事我只要你的品阶没我高，我便能处置你。你不过一个无品无阶的世家女，怎么？还想将你的事搬到朝堂上与众位朝官议论？”说着，她嗤笑一声，道：“只怕到时，可就不是你收罚了，株连九族之罪，你——受得起么？”
“怎么可能？纵然我打了你，可是并不识得你的身份，只能算是无心之失。”这小娘子此刻，倒是清醒的很。
只是，有的时候，可不管你是不是无心之失。顾灵均还未及说话，就听有人道：“即便是无心之失，可若是多一个意图挑起两国纷争的罪名呢？”
循声望去，原是顾惜朝与左同渊等人。一见是墨白站在他们身后，她也便都明白了，退至宗寻身边。
“太子殿下……”那红衣小娘子眼中毫无预兆的滑下一滴泪来，一下便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又听他道：“既然此事该是中尉署管。那犯人就由中尉署关押，待明日再行处置。”
八
今日名唤翠楼的花楼，被一位贵人给包了。虽还是还唱歌的唱歌，该跳舞的跳舞，可除了那围着顶楼雅间围了一圈的灰衣侍卫和那位贵人之外，再无其他再来男人。
楼里的崔夫人挑了这楼里最善解人意的，歌唱得最好的的，舞跳得最好的三位小姐上去陪伴，剩下一应乐师在雅间帘后暗藏。她则战战兢兢等在楼下大厅，她心中晓得，在这当口敢来此处的贵人，绝非龙泉之人。若此人在此处出事，只怕她也就完了。
“这位郎君，我们楼里乐师新谱了一支曲，不知可愿听上一听？”绿衣女子像是无骨似的，趴在那男子身上。
“奏来——”那男子说着话，伸手向小几上拿酒杯。却不想被那绿衣女子一把拦住，只听她道：“郎君既花了钱来的，就该我们来伺候，若是让郎君动了手，那便是我们照顾不周了。”
“你喂我？”男子捏着她的下巴问。绿衣女子笑得风情，一把将男子推倒在塌上，在他的注视之下，就酒喂入自己口中。
“不是喂我么？”男子似乎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把将她捞在怀中。下一刻，唇齿相接。晶莹酒液在两人辗转之中，顺着唇角滑落。那房内唱歌跳舞的女子，视若无睹。
两人辗转了些时候，男子坐起身来，将她搂在怀里，问：“此曲唤做什么？”
“后庭花——”女子将脸贴在他的怀里笑，忽见他将酒杯递到自己跟前，怔了怔，接过去喂入口中，再次与他唇齿相贴。
闭眼那一刹那，绿衣女子似乎想起了什么。那年番禺城里，百花争艳，街上的女儿一个个的都是好颜色。她家算得是富裕之家，家中只有她和姐姐两个女儿……
后来，太子荣傅遇见了街上的好颜色，后来，她便没有姐姐了……
“嘭”
女子跌落在地上，睁开眼，见那男子执剑指着她。她笑了，娇娇俏俏，柔柔弱弱。
问：“郎君这是怎么了？”
“你是何人？为何害我？”男子的声音，冷冽，刺骨。
“殿下不记得了么？”她抬起头，依旧坐在地上：“您看看婢子这张脸，婢子这张脸与你曾经盟誓，会与她携手白头的那个人，如此相似。”
她的眼中没有泪了，她知道，纵然她死了，她也会杀了他的。她越过相拥在一切的歌姬舞姬，爬向梳妆台，拿起铜镜，轻轻抚着那张脸。
痴痴的笑着，笑着。渐渐的，她看不清了，眼里阵阵的血色。她听见，那歌姬舞姬啜泣的声音；她听见，那个人低声喃喃的声音；她听见，姐姐在唤她。
罢，罢，罢。男子仰头，长长叹了口气。对那两个小姐道：“你们替她洗漱一下，换套体面衣服，我带她走。”
那两个小姐撇了一眼他手中的剑，不敢不从，颤颤巍巍爬过去。抬起手，缓缓伸向她时，却见她猛然睁开眼。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浑浊，没有一丝神采。她们记得，她虽然时常眼含忧伤，可是她的眼是清澈的，干净的。
“啊——”
异变突生——
－－－－－－题外话－－－－－－
差点收不住。关于小姐这个词呢，不是从近现代开始才是贬义。大约是先秦秦汉时期就开始用了。由于本书取制有一部分是汉朝，故有一部分沿用。小娘子既是对闺阁女子的称呼，女公子同。至于娘子为何会变成现在的含义，好像是唐玄宗时期吧，唐玄宗喜称杨玉环为娘子？似乎是如此。如有错处，还望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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