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有人能具体形容出,人类在暗夜降临的第一年里,终究经历了什么?
即使,他们都亲身经历过……
那是一段,肮脏、阴暗、血腥……没有人愿意想起的回忆,没有人愿意记录的历史。
哪怕是,专录奇闻异事,血腥诡异的野史!在这件事上,亦是保持着绝对的沉默。
在九州正史——《纪元历》,对此也只有着撩撩一笔。
多年后,百晓生奉命编完《纪元历》,交由议会审核时。
素来不问世事的,武帝城主——长孙忘情,拍案而起,厉声责问白晓生:
“毫无史家之心,而著史!又想愚弄天下人?你真当天下人都是瞎子吗?”
白晓生只是淡然一笑,反问道:
“何以见得?”
长孙忘情冷笑道:
“何以见得?你可知,何为史官之心?何为董狐直笔?”
“何为?”
“史官记事,当如董狐直笔!高辞振幽光、直笔诛隐恶,据事直书、无所避忌!”
面对长孙忘情,如咆哮般的历声责问,和扑面而来的涛天气势。
白晓生丝毫不惧,静静注视良久,反问道:
“你觉得,当如何写?”
瞬间,长孙忘情的话语,如她的剑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淹没了整个望江楼顶层……
“血祭之夜后,暗夜降临,仅当夜死于兽潮者,就不下亿万!”
“而后,秩序崩坏,人性丑恶尽显!”
“杀人夺才、贱淫掳掠……一切的罪恶接踵而至,因鸡毛蒜皮之事,便暴起杀人者亦不是少数!”
“暗夜元年冬天大寒,仅一城之内冻死之人就不下数万!”
“其时,城内颗粮难觅,夫妻相叛、父子相杀、兄弟反目者,仅为饱一餐之粮!”
“更有甚者,子杀父而食、兄杀弟而烹、母择子而噬者仅我之见就不下百起!”
“暗夜三年,我于苗疆十万大山建武帝城,其址正是一县城之上。”
“我恐阴气淤积,以损法阵,令士兵尽取城中之骨而葬之。数千之士,竟是三日未完。所得之骨,足填满15个万人坑……”
道这里,这位自血山尸海中走出的,白衣兵圣也不忍再了……
她偏过头,看到的是满屋议员尽皆低头。
无人反驳,亦无人附和整个大厅如一滩死水般。
往昔,不可一世的议员们,更像是一群将要窒息的鱼,被无法言语的窒息感充斥……
长孙忘情见状,拂袖而去再不多看一眼。
离去时,这位天下兵圣,素衣白发双肩微垂,显得异常寂寥……
随着她的离去,再无人反驳百晓生所著——《纪元历》
……“暗夜元年五月,万兽狂异,时人或亡于兽,或死于相斗……元年冬,天大寒,天下之粮万不存一,饿殍遍野、食人成风。”
——《纪元史》
……
暗夜12年,西南,苗疆。
清晨,淡淡的薄雾还未散去,山脚的营地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
这里是苍山南麓的外围,早已经被狩猎者和探险者们,摸了个通透。
对于山坡上的这支队伍来,这里根本谈不上危险,但营地中收拾物资的学员却依然很谨慎。
对于现在的荒野,任何大意都将是致命的!
更何况,学员们以往长用,的“守护者”机械骨骼,和重火力武器完都被禁用了。
这是结业考核前的模拟考核,一切都按结业考核的标准实施着。
为的不是让他们考得更好的成绩,而是使其在结业考核中,最的限度的活下来……
一个穿着森林迷彩作战服的少年,独自呆在营地外围。
他的屁股坐在上战术包,双腿上横放着一把大到夸张的巨剑,剑身通体黝黑。
握着剑柄的右手,与足有30厘米长的剑柄相比,显得格外……娇。
“娇”的手背上,正因用力而满是青筋!
他习惯也喜欢紧握着剑柄!
这样,他能从手中的充实感和力量感中,感觉到一丝心安!他从来都是一个,缺乏安感的人。
一向习惯起早起的他,早已经收拾完了自己的物资。
自他双眼望去的方向,太阳正从东侧山顶懒散的冒出,散发出的蛋黄色的光,将雾度成金色。
洱海在这金色的薄雾下,静静的晨沉睡着,如清晨的阳光洒在沉睡的少女脸上般,静怡而甜美。
让人忍不住,想去数清她颤动的睫毛,看清她的每一个毛孔。
只是,少年如当初一般不解风情,对眼中的美景视若无睹。
少年叫楚江寒,他就是那个雨夜中被悍马车带着的男孩。
楚江寒正在作他的早课,每天必备的早课——回忆那个雨夜发生的一切……
甚至,不想漏掉一颗雨滴落下的细节。
父母离开前,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仅余的便是回忆。
他知道,记忆从来都是不靠谱的东西……
记忆的形成,是新突触建立的过程,可从来都不存在永久的记忆。
根据“艾宾浩斯遗忘曲线”,记忆的遗忘,自记忆建立开始就已经产生,直到将记忆完隐藏,而后忘记。
哪怕如今基因锁已经被打开,人类已经拥有不可思议能力,这个遗忘的规则依旧存在。
而他并不想忘记,所以他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回忆着……
少年有着一张,与他父亲一样很清秀脸。
只是,与他父亲的儒雅温润,截然相反,他的脸上永远都附着一丝本冷的淡漠。
现在他双眉微簇,便像是有了一丝极为可怕的怒意。
楚江寒又回忆到了,最后的时刻!
没有人喜欢,明明知道有什么事情对自己很重要,却又怎么也想不起的样子。
——楚江寒也一样!
楚江寒记得后来分明发生了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事情。
父亲也分明,了什么对他很重要的话……
但他不管怎样都无法响起……
“啪”
一只肥厚的手掌拍,在了少年的左肩,楚江寒上的双眉即刻分开。
瞬间恢复平日淡漠——这是一张厌世脸。
“哟!没想到啊,你也懂得欣赏风景了啊?”
欠揍的话语,来自一张肥厚的大嘴,声音带着中年大叔特有的油腻。
手掌的主人,像是知道不会得到任何回应,也不想得到任何回应。
在完话后,便楚江寒的身边自顾自的座了下来。
没有人能解释,在如今这个世界中,这个胖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一如外人无法理解,他们这个组合是怎么现成的。
为了,解释这个组合的产生。
学员们找到了一个,牵强但不算太牵强的理由:
——败狗之间的心心相惜!
但只有罗勇自己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罗勇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黏上楚江寒的,他只记得这一切,因何而起。
那是一次在课间,他和同学侃大山的时侯。
他:
“楚江寒啊!那就是我弟,你们别看,他平日摆着一副死人脸,生人勿近的样子。其实私下里可听我的话了,我叫他向东他绝不敢向西,我让他提鞋他根本不敢拿袜……”
他本想,继续下去……
但,当他看到其众人的脸色,从嗤之以鼻到幸灾乐祸,最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他才发现不对!
转头,望向身后时。
他感觉自己的身都僵硬了,身后楚江寒正直立着身体,平静的看着他,脸上带着平日的淡漠……
仅仅是对视一眼,便让他感觉到,如坠冰窟般的彻骨寒气!
当时他已经做好打算,只有楚江寒动手就,马上跪地求饶了。
没办法!
跑,跑不过!打,更打不过!
楚江寒是学院中的瘟神!
楚江边寒却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仅看了他一眼,就平静的转身而去。
诚然,在其他人眼中,楚江寒和他一样在其他人眼中,楚江寒和他一样是一条败狗。
但却从来没有人,敢轻视楚江寒!
在学院中有人敬畏他、有人嘲笑他、有人怜悯他,但没有人不怕他!
害怕的根源是——楚江寒强大的实力!
他一直以来,都是学员中的最强者,甚至很多教官都不极他!
只可惜,这本应该是学院中风云人物的少年,却像有“自闭症”,极少与人交往。
即使是野外狩猎,楚江寒也总是一个人。
学院在私下里,都称他为“瘟神”……
自那以后,他就慢慢的黏上了楚江寒,后来地他发现其实楚江寒并没有,所谓的“自闭症”。
人也并不是,和他脸上的表情般冰冷。甚至在很多时候,楚江寒比其他人更加值人信任……
只是,这个男人并不想与人交流,所以封闭了自己。
正因为楚江寒不善交流,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甩开他这样一块,不要脸的牛皮糖……
罗勇眯着眼,直勾勾的的看向楚江寒。
他眼睛本就很,脸又肥,眯着时更像是一条线,一条肥厚的线!
楚江寒被看得,一阵不适应,可他不懂如何去拒绝,只能不自在的被这样盯着……
罗勇轻抿着自己的嘴,像是有什么话,扭捏着良久却始终没有出。
就在这时,楚江寒猛然起身。
罗勇甚至看不清,楚江寒是如何将身下的战术包背到身上。
楚江寒的身影,已经向营地中心走去。
楚江寒一惯如此,人如其剑——毫不脱离带水。
等到楚江寒已经走了两步了,罗勇才听到集合的哨声。
罗勇拖拖拉拉的站起,看着楚江寒已经走远的背影,嘴角微动,也不知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