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苏绵时不时用余光瞥着身边的男人。
脸廓冷硬，幽深的双眸，透着丝丝的不悦。
苏绵玩着垂在胸前的发丝，忍不住叫道：“顾延霆！”
男人好似没听到一样，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
苏绵凑过去，又叫了一声，用玩笑的语气问：“你不会……吃醋了吧？”
因为刚刚韩尔雅误会她跟穆斯聿在一起，所以他才特地问她与穆斯聿的关系。
车子一个急刹车，吱地一声，轮胎摩擦地面，起了火花。
因为惯性，苏绵身体猛地往前倾，而后又重重地撞回椅背。
几秒后，车子重新启动，匀速行驶起来。
同时，低沉的男音响起：“苏绵，以后开车时，你能不能不要说一些邈无空际的话，很吓人。”
他没有转头，一张俊脸平静无波，很平常语气，夹带着一些责怪，但却没有戳中心思的窘迫慌乱。
“哦！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不要当真！”苏绵紧抓着安带，头偏向窗外。
整个狭仄的空间，霎时安静下来。
车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声，捣乱着苏绵本就有些烦躁的思绪。
——
俩人今晚回的还是顾家老宅。
并肩着走进去，顾佑福就欢快地蹦跶过来，“绵姐姐，今晚吃羊肉火锅哦！”
抓住苏绵的手，拽她到饭厅，一一介绍起摆放好的菜。
苏绵很有耐心的听着，当顾佑福讲述这羊肉汤怎么做时，还会温柔地表扬。
坐在沙发上的刘惠芬笑眯眯地对顾延霆说：“佑福很喜欢孙媳妇儿呢，延霆啊，你们既然结婚了，打算什么时候生小孩儿啊？”
“奶奶，我什么时候都可以。”
一句简单的话，瞬间把锅甩给了苏绵。
所以，吃火锅时，刘惠芬就一个劲儿地给苏绵夹菜，让她多吃。
苏绵看着小碗满了，一边道谢，一边说不用夹。
“孙媳妇儿，好吃吗？”
苏绵点头，“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老太太看她的目光有点殷勤，甚至讨好的意味。
“好吃就多吃点，这羊肉是土山羊，不是人工养的，很补身子的。”
刘惠芬夹了块羊肉给苏绵，继续道：“虽说现在什么都不缺，但这种纯天然的就少了，多吃一点，补好了身子，才好要小孩儿啊！”
“……咳咳！”苏绵差点呛到，忙喝了几口水，才缓过气来。
终于引出话题，刘惠芬就直接问了：“绵绵，你二十四了吧？现在这个年纪要小孩儿正合适啊。奶奶也八十岁了，没几年好活了，就盼望着能多几个像佑福这样贴心又可爱的曾孙呐。”
所以，铺垫这么多，老太太就是为了催生！
苏绵桌下的脚踢了顾延霆一下，嗯嗯两声，微害羞地笑着道：“奶奶，这得看延霆的。”
好嘛，刘惠芬明白了，这俩人是相互打太极啊，你推我我推你的。
刘惠芬放下筷子，擦擦嘴，“没胃口，不吃了！”
起身时，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格纹手帕，擦了擦眼。
苏绵：“……”
终于明白万清绮为什么会这样了，原来是“遗传”。
老娘伤心，顾逸明不开心，板正着一张脸：“就生个小孩儿，能要你们的命吗？要是我跟你妈都不愿意生，哪里还有你？绵绵你也是，你爸妈要是不愿意，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万清绮接话：“就是，延霆你要是担心绵绵受罪，孩子生下来后，我来帮你们带，还可以请月嫂，完不用操心啊。”
万清绮劝完顾延霆，转头又对苏绵说：“绵绵啊，延霆过了年，就三十一了，男人这个年纪身体是黄金时期，再拖下去，那啥的活性都不足了。”
顾逸明干咳两声，嗔一眼万清绮，提醒她还有小孩儿在，不要说得那么直白。
苏绵没法儿回答。
这不是生与不生的问题，而是他们这个婚姻，是假的。
苏绵又踢了顾延霆一脚，斜眼，让他解决。
坐在安座椅上的顾佑福，捧着个小猪佩奇的碗，胖脸油乎乎的。
他看看爷爷奶奶，又看看大伯和绵姐姐，好一会儿，消化完刚刚听到的话后，才问：“奶奶，修泽禅师说他不愿意生下我的，那我是从哪里来的？”
万清绮：“……”
顾逸明气得胡子一吹，心中暗骂顾修泽，面上却和蔼慈祥地揉揉小家伙的光头，“佑福啊，你爸跟你开玩笑的。”
顾佑福“哦”一声，眨巴着眼问：“那爷爷，我妈妈呢？”
顾逸明：“……”
一室寂静下来，万清绮眼眶发红，背着顾佑福抹掉眼泪，把顾佑福抱起，“佑福啊，奶奶今天在晚上看到一套很帅气的衣服，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好哦！”小家伙注意力一下被转移，咧着嘴笑呵呵的。
等两人走远了，顾逸明指着顾延霆，冷哼道：“看你做的好事！”
顾延霆往椅背上一靠，无辜地抬眼：“爸，我貌似没说过一句话吧？那些话都是你跟妈说的。”
“还敢顶嘴！”顾逸明抓起筷子扔过去，顾延霆反应迅速，躲开。
“孽子！”顾逸明瞪俩人一眼，去哄老娘去了。
桌上，霎时只剩俩人。
苏绵已经吃饱了，不想再吃，放下筷子后，她小声问：“顾延霆，佑福的妈妈怎么回事啊？还有你弟弟，怎么当和尚了？”
刚刚小家伙一问到妈妈，气氛顿时冷下来，苏绵有些好奇。
顾延霆轻叹一口气：“佑福的妈妈我们也没见过，不过据说，已经死了，飞机失事。至于我弟弟……”
顾延霆顿了顿，拧拧眉心：“他从小就想出家当和尚，我妈不愿意，说除非他生下儿子，给自己留个根。后来，没过多久，他就把佑福抱回来了。”
苏绵：“……”
第一次听到这么清新脱俗的愿望，不过这爸爸当得真不靠谱！
想到正事，苏绵怼怼他的胳膊，“催生的事，你去解决。”
顾延霆撇她一眼，“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我怎么解决？”
“可是我们……”
苏绵正要说，顾佑福抱着平板过来，让她帮忙看哪套衣服好看。
顾延霆瞅了眼，留下句“都难看”的话，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