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差距，几乎到了不可形容的地步。
对方的力量，如果说是江海，那自己就和山间的溪流相差无几，就算是再勉力之下，也显得无能为力。
那张脸，苍白与绯红，交替而来，浅丘只觉得喉咙里腥得慌，一个没忍住，偌大的一口鲜血顺着嘴角喷涌而出，除了地面，就连老人的身上也沾染了不少。
眼前也开始变得朦胧了起来！
然后是漆黑感，到了最后，甚至什么都瞧不见，命里劫数，看来是终究难逃啊！
少年人微微的摇了摇头。
那脚步，放得很快。
甚至连身后人都有些跟不上的感觉，其实呢，这也很正常，心里面有期盼的时候，距离目标越近，越难以控制那种焦急感。
不过在牡丹的眼中瞧来，有些事情还是应该提醒一下才好:“前辈，薛家大公子已经来过了，师傅和他相处似乎并不是特别的友好，你是不是尽量的要避开他一些？”
被她这么一说，欧冶子的身形明显有个停顿。
虽然并不知道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冲着这一点，牡丹也很清楚，自个的举动应该算不得多余。
“他见过了惊鸿吗？”这话问的声音并不大！
牡丹轻轻的摇了摇头:“师傅似乎有些刻意的让两人避了开来，怎么的，前辈，他们之间见面，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算是顺着那话在‘打听’！
人都有好奇感，这妮子也不能例外，当然了，她很清楚自个这样的举动有些多余，要是肯说的话，估摸着她早已经得到了答案，又何须来问他呢？
果然，欧冶子只是轻笑了一下，并没有打算去回答。
他的目光瞧着前方，那不远处就是碧游宫所在:“我们还是赶紧走吧，等见着了你师傅，自然一切都明了了，毕竟快二十年来，老头子也不敢保证，是否还能将当时的点滴都记得清楚！”
是真的也好，敷衍也罢。
对于牡丹而言，也用不着急在这一时，按照现在的速度，这点距离最多也就是一刻来中的光景，强忍也不会太难。
更何况，隐隐的已经能够看到宫门口有人坐立着，像是在等待一般。
那分明是柳飞花和沉鱼！
虽然刻意的让自己镇定些，但柳飞花身形所释放出来的颤抖，牡丹还是能够瞧得异常的清楚。
连带着她的声音，都有些变了样，好一会才挤出三个字:“你来了？”
和柳飞花比起来，欧冶子似乎要平静得多。
他那脸上的笑意似乎没有半点的遮掩:“来了，这么多年没见，你的变化好像并不大，感觉还是同二十年前一样！”
“二十年前？”
柳飞花微微的摇了摇头，她心里面很清楚，有些东西就算是想要刻意的去欺骗自己，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你还是那般的爱说胡话，二十年，你我都变成老头老婆子了，又怎么可能还一样呢？”
“只要心未变，人就不会变！”
话说到这儿的时候，欧冶子明显的顿了一下，那眼神里的光，也显得有些迥异:“你说我们还是不是和当时一样呢？”
分明是在暗示着什么！
别说柳飞花了，就连站在一旁的牡丹，也能够察觉到这言语之中所隐含的意思，她的目光，也停留在老人的身上，似乎像是在等待她的答案一般。
微微的侧了侧脸。
柳飞花并没有打算去回答这个问题，甚至还有些刻意的躲避存在，这样的举动让欧冶子不由得愣了一下。
也只是愣了一下而已，很快，他便转换了话题:“你瞧我，上了年纪还像当时那般的不开窍，要不怎么说是老糊涂呢，花姐，老头子能去见一下惊鸿吗？”
花姐？
这样的称呼，牡丹还是第一次听见，多少有点别扭感。
反倒是柳飞花，显得坦然了不少，她的嘴角上挑之间，似乎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存在:“那是自然，那妮子毕竟是你一手养大的，比起亲孙女来都丝毫不差，天伦之乐嘛，当真令人艳羡得很，你不知道她在本宫耳边念叨过你多少回！”
“那师傅，我？”牡丹终于有些忍不住的开口道。
她虽然年轻，但还不至于连这氛围内的尴尬点都察觉不到，只是老一辈的事情，无论如何也由不得她来干涉，所以，能躲开一点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这点小想法，柳飞花自然明白:“你连番折腾也有够累的，自个早些下去休息着吧，师傅让沉鱼带欧冶前辈去后殿即可！”
还没有等牡丹回应。
欧冶子便将那目光转了转，毫不犹豫的将那话头子给接了过来:“那就有劳这位沉鱼姑娘前面带路了！”
催促的味道很浓郁。
而且那称呼啥的，也显得生疏了不少，长辈对晚辈，侄女啥的，足够，却偏偏要弄出姑娘两个字来。
沉鱼也并没有急着回应，只是将目光停留到了自家师傅的身上，摆明了是在等她的命令。
这般的情况下，其实柳飞花没得选。
她只是顺着那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欧冶前辈这般急切，你就带他去吧，另外嘱咐落雁一声，他们爷孙之间有些时日未见了，估摸着有许多的知心话要讲，你让她务必招呼周些，碧游宫内鱼龙混杂，可不能让那不想干的人坏了氛围，否则为师可就要！”
话没说完，但要是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可就假了。
碧游宫四大仙姬之中，闭月牡丹，主要负责外部事物，算是江湖中的知名人物，而沉鱼落雁，虽然与前两者齐名，却向来‘隐匿’极深，算得上是柳飞花的心腹所在。
既然是心腹，自然要极善于揣度心思:“放心吧师傅，欧冶前辈毕竟是我碧游宫的贵客，他好不容易来一次，晚辈些又那有不好好招待的道理，绝对倾尽力，让他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也让师傅你老人家满意才是！”
话倒是一句好话。
可不知道怎么的，宾至如归这四个字，在欧冶子的耳朵里，怎么听起来就那般的别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