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然向前望去，一行的驼队在阳光下影子拉的老长，每个人伏在驼背上都是一副昏昏欲睡毫无气力的模样，而唯有黎黎只身在前，清秀挺立的背影，看起来单薄却又坚定，不知道她这一个原本生养在中原，养尊处优，出身书宦世家的姑娘，终是经历了什么能安心行走于旷野无人的大漠戈壁，与这漫天黄沙为伴。青然觉得那身影如果在原本的中原锦绣堆里定不会是如此的萧瑟。
行走许久，正午被晒得正盛的暑气，一点点的褪去，整个大漠在金黄的余晖下又镀了层铜黄色。队伍渐渐热闹起来，相互之间交换着一些看不分明的东西，一人丢给多祁一只风干的羊腿，正好砸在青然身上，多祁回嘲那人的准头，转手丢了个水壶，酒香中透出一丝发酵过久的酸味，青然辨出里面应该是奶酒。多祁从鞍旁包裹里拔出一柄黄铜雕兽头咬尾的匕首，在驼身上擦了下，把羊腿切成细片给青然，自己直接撕开一块咬着，对青然说“你和黎黎都是关内的斯文，我们常年都习惯了”又回手从包裹中拿出一支皮囊水壶递给青然，“这是我自家做的马奶酒尝尝。”
青然感慨，果然游牧民族好爽热情，和心思细腻的中原人不同很是好处朋友。青然道谢抿了一口，虽是有些酸涩腻口就着羊腿肉却也有别样风味。
“现在还在赶路没什么讲究的，晚一点扎了营地，会烤一些鲜活的来。”
这由奶发酵的酒后味强烈，青然才喝两口觉得有些上头，带着脸上的两抹坨红，把手往后勾了勾多祁，口齿不清的对多祁讲“好吃，咱们是朋友。”
驼队里有人拉起了马头琴，余音悠扬，旁边有人和着歌，青然跟着打着拍子。一曲终了，青然觉得意犹未尽，摸索着想掏出之前揣在怀里的竹笛。
“黎黎，黎黎”
四周的人突然热切的高呼起来，青然不明就里，脑子迷糊的跟着喊道，她努力的抬眼往黎黎处看。
此刻风沙小了很多，黎黎早已撤去白天裹着外面的围袍，一头细碎的发辫坠着赤红的珠子入乡随俗的盘了半髻，其余的垂下来随意的散着。黎黎模样本来就好看，如今越发干练，黎黎不恼，回头笑了笑，斜盘一只腿垫坐在身下，斜手从容的从骆驼的包裹中取出一柄鹅头长柄的黑梨木琵琶，并未抱至胸前，随手拨弄两下就直接背在身后反弹起来。
乐音没有因为黎黎双目未视有丝毫的影响，铿锵的破玉之声自成曲调，似有哀怨，似有离愁，但都慷慨激昂无过多的凄迷。
青然听得有些感触，随口对多祁言道“黎黎的曲子里好像有故事。”
多祁此刻却闭口不提，不似方才的热切，眉头结着寒霜。青然下意识的觉得，这只怕不是好的故事。
总算挨到扎寨了，游牧的民族随身携带羊粘毛毯，逐水而居，对此甚是驾轻就熟。青然在一旁跟着多祁，拿些东西并不太熟悉，好在多祁是做这个的好手，驼队的女眷不多，加上捡来的青然也就三个，如今多祁就带着几个人正在做一个帐篷。
青然望去黎黎坐在远处的一个突兀的石头上远眺着夕阳，看不出悲喜。索性走上前去，主动搭话。
“黎黎多谢你。”
“谢什么。”
“救命，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
黎黎冲着远方微微的笑了，“没什么，我也好久没有正常和中原的人讲讲话了。”
“你想家吗？”
“西莫城，这不是马上回去了。”黎黎脸上有些陌然，不知道是否刻意避开青然原本想问的关内。
“你曲子真好听，哪里学的。”
“喜欢？我可以教你。不过琵琶有点累左手，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我自己会吹笛子，你教我个调调就好了，我跟着。”
“再好不过了。”黎黎起身去拿来了琵琶，坐在青然身旁，调着琴弦。远处的人忙忙碌碌的也没有太留意这边。
青然试着自己起了一个头，左右觉得差点意思。
“你练这个多久了。”
“有个七八年吧。”
“我以为你是自小练得，实话说还还第一次见人背身弹琵琶，你弹的真好听，以前在画上见了都不相信真有人能做到。”
“其实也没太多的意思，以前靠这门手艺吃饭，练得就刻苦了点。”
说罢，黎黎调的差不多了，起了个慢速的调调给青然听，青然跟着不太熟悉，不过黎黎也不急着带过，一段段缓缓的重复过，多少给青然待得有些跟得上调子了。
曲子缓缓来听带着一些西域特有的旋律，到底是从那里传过来的乐器青然想着，好在并不难记。
没多久青然就能跟上和了一段，黎黎很是高兴“我其实好久没听到中原的竹笛，这边西域人喜欢奏一些奇奇怪怪的调子引蛇跳舞，听起来都挺诡异的。”
“我也就会写乡野小调，算不得什么，你的曲子真好听，希望一会我跟的上调子。”
“试试吧，差不多了。”青然跟着跟着突然变调，接在琵琶流连婉转之时，渐渐随着黎黎的调子引上高亢悲鸣之际，两者相合竟是意外的好听，一曲奏罢，两人相视一笑。
黎黎拿过身旁的一只皮革酒壶，打开递给青然，里面香甜的酒香扑面而来，应该是这里特有的葡萄酒。
“若是有可能真希望醉卧沙场，饮血而眠”黎黎语调怅然，眼尾似有若隐若现的泪滴，却完好的掩藏在嘴角的笑意中，“我真没用。”
“怎么会，你看我这样，比你差的远了，还不是侥幸好好的活着。”
“你没遇到我这样的事情，我居然还有脸活在西域，算是给匈奴人卖命。”
“世事造化罢了，何苦为难自己”
黎黎终是忍不住掩面而啼，青然看的有些酸涩，却也只能递给她一方丝帕。青然心里有些闷闷的是在不知道怎么开导相言，只得继续用笛子吹些自己熟悉的曲子，让黎黎分一些心。
慢慢的黎黎平复一些，在夜色中唱了一首安逸的小谣。远处篝火的光映的黎黎双瞳明亮，想暗夜之时的一只小兽躲在远处渴望火光。
多祁从远处过来，“都差不多了，来烤烤火吧，凛兹他们打了几只狼回来正在烤，晚上怕有狼群会过来，我叫他们入夜多几个人带着火枪守着，你们晚上不要单独出来，有事和我讲。”
“知道了。”
青然闻到飘来烤的正香的烤肉味“那狼怕火，是闻到这香味引过来的吗。”
“有驼队就会有狼群，白天悄悄跟在队伍后面，晚上趁人不备偷货物伤人，之前几次都有骆驼被咬死了，气死人。我们还算好人多，一些偶尔经过的队伍没什么防备被咬死人也是常有的。”
“不怕的，凛兹他们对付野狼很有经验，晚上不要一个人出去就好。”
几个帐篷环成一圈都起好了，中间点起的篝火，围坐的三五成群人，青然跟着黎黎走过去，只见其中一个中年坦胸的人熟练的切着一块滋滋冒着油泡的烤肉，用刀子串起来递给一旁的人，多祁讲这人是驼队里的厨子，家里是西莫城开饭店的一般随他们驼队出去讨买些香料日用品，因为东西做的好就被队里留下来了。
青然接过一块尝了尝，味道香辣可口没有一点野兽的腥膻味，很是诧异“你们用了白胡椒啊，这个关内饭馆小一点的都没有的，听说是西域来的，一只羊换一粒，洛熙城内的西风坊专门在门口烤各种珍奇肉食就是这个味道，你们驼队看起来不起眼，想不到这么有钱。”
“商贸货物都是凭借路途遥远，奇货可居，东西稍不常见就价格离奇，我们四处行走的，收购价格自是不同。”
“原来如此，跟着你们我也真是有口福了。”
“你关内人，西莫城中好玩的东西更多，有现烤眼镜蛇和蝎子，回去我带你尝尝”多祁很高兴的拍拍青然的肩膀。
“我会做些茶果点心，待有个落脚地方，我也给你们做一些。”
“看你白白净净的应该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想不到还会做这些。”
“小时候家里长辈兄长很喜欢我做给她们这些小东西，横竖也算是件正经的事情吧。”
黎黎在烧的正旺的篝火里架起个多宝小银壶，拿匕首切了几块红色的茶砖进去，盖好盖子。在一旁听着青然和多祁聊天。
“多祁，你和黎黎在驼队有几年了。”
“我家是跟着驼主的专门打理驼队的，自我记事起就长在驼队东奔西跑了，黎黎就晚一些了，黎黎是三年前嫁给驼主的，后来因为比较熟悉汉文，就常跟着我们走这条线主持打理生意。”
“你方才讲的那个西风坊就常常从我们这里进东西，他的价格有些夸张了，我们卖给他的不足十分之一，你们汉人茶叶和丝绸在西域很流行，都是那边显贵必用的。这一来一往能挣不少钱。驼主还有一部分人主要走西域那条线。”
“受教了。”
黎黎用一个布垫着银壶的把手倒入几个放的整整齐齐的银质茶碗中，看了银碗颜色的变化，没什么异常后，又拿出些个木质的小罐撒一些香料进去摇了摇，转头问青然，有甜的和辛辣的，喜欢那种。
“我也不知道，都没试过。”
“两个都试试吧，黎黎煮着个挺好的。”多祁拿了两杯过来。
青然先尝了尝甜的这种，奶香味甘醇，回味无穷又没有茶叶的苦涩，一下子就喝光了，换另一杯试了试开始只觉得味道辛辣窜头，喝了几口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觉得还是这杯好些。
“这个好。”青然指指杯子。
“跟我一样，我们常年走在大漠里没有瓜果鲜蔬，听说这里面有些草药可以排毒驱邪，听说是黎黎以前家里的法子。”
“我一直以为大漠里生活艰苦，其实你们吃的挺不错的。”
“那是你刚刚来什么都稀奇，我们也最喜欢去关内的馆子里吃些东西。我们这里算是苦中作乐了。”
入了夜黄沙褪去，大家都没白天的慵懒，精神了好多，几个人喝着奶酒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黎黎拉过多祁和青然道明日要早些赶路早早的入了营帐休息，青然听着外面的歌声想出去再闹一阵，想自己还是不太熟悉，就作罢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然被一阵刺耳烟花鸣叫声吵醒，外边哔哔啵啵的有着火的声音，青然用法术探了下，外边营帐被一群野狼围了，想着要不要引阵天雷把这虎视眈眈的野兽赶跑。多祁和黎黎麻利的起身左右各那一只猎枪，黎黎侧身对青然道“出帐子时候跟着我和多祁中间，不要一个人走，也不要因为害怕跟不上，野狼有时候会趁乱钻进帐子里，这里东西多我们没的防备，一会一起出去到空旷点的地方。”
青然点点头，想一会看看情况再做打算先。
黎黎怕青然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会有意外，一手拿枪的同时，一手牢牢抓住青然，先步出帐子，青然紧跟其后，想待会怎么能不被发现的帮些忙，毕竟白天很受照顾。
刚出帐子，就听见有人吹的哨音格外的尖利，四面八方围传来，黎黎带着她们往哨音密集的地方走，枪鸣声渐起而后响成一片。
出了营帐圈子，周围形式也明了，驼队众人拿着火把，将狼群往一个方向引，人围着狼包围圈越来越小，一人见黎黎她们过来，嘱咐道“驼群由斯晖他们守着，这边狼快被处理好了，你们几个小心点。”
青然发现他们对于狼群很有经验，一群人忙而不乱将狼群往一个堆里赶，四周燃起的火让这些野狼跑不出伏圈，快是成功了，一些人丢掉碍事的刀箭，双手执火抢紧紧盯着眼前的狼群，青然问黎黎，“你们是通过哨音通知方向的吗。”
“先别说话，可能还有漏网的狼埋伏在附近，你小心点。”
青然四处望去，篝火不及的地方仍是漆黑一片，埋伏着未知的危机。
“小心。”
青然刚刚喊出口，也不知道有没用，好在身前的黎黎及时转身，避过那个凌空窜起直直咬向她咽喉的恶狼，但终是没有躲避完被狼爪扑了一下肩头，多祁麻利的将青然推到安地方，出枪究竟因为这个晚了些时候，没有打中，青然倒地之际，恰恰身边有个丢弃的弓箭，捡过未做犹豫便射向扑往多祁身后的恶狼，还好够迅速，狼被射中前腿落了地，一旁的黎黎抓住时机用火枪打死了这个一直纠缠的恶兽。
“不错嘛，我还以为你弱不禁风，早知道刚刚就不推你了。”多祁扶着黎黎对青然讲。
“练过一点，刚刚太急了，还好有用。黎黎怎么样。”
“伤到肩，要回去看看，他们那里应该快好了。”
“我没事，青然还好刚刚你发现那只狼。差一点就躲不及了。”
“我刚刚正好冲着那个方向，看见有两个绿油油的亮点，不知道是什么，就见它蹿出来。”
“这下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了，凛兹他们怎么搞的，漏了这只。看我一会不笑话死他。”
刚刚的一群人走了回来，扛着许多只灰狼的尸首，一人过来“都处理完了，剩下的应该不会再兴风作浪了。我们把这些收拾下，你们先休息吧。”转头对多祁说“我给你留几张狼皮。”
“你们是怎么搞的漏了个头狼给我们，看黎黎现在都受伤了，刚刚差一点我们都死了。”
来人被多祁说的脸红，半天结结巴巴说出一句，“没事吧，要不要药酒，我那里还有一些。”
“我没事，多祁看你伶牙俐齿把凛兹讲的，刚刚的也是意外，我们先回去了。”
“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黎黎伤到了，还不知道怎么样。我心里难受。”
“这个药你拿回去，我阿爸说很有效的。”
“谢谢啦。”
青然看着这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先扶着黎黎回去了，一手接过黎黎拿的猎枪，“这个东西很厉害嘛，怎么用的。”
“要小心一点容易伤人，这是驼队从西域买来，找关内工匠改过，填好弹药，拉过这里，再扣动这个就行了。”
“难怪你们敢常走这条线了，火器这么先进。不会跟关内打仗也用这个吧。”
黎黎唇色有些发白“怎么会，火枪是商队的，我自己也是关内人。我们其他的都卖，唯独不卖火器，打仗是国家的事，受伤的唯有百姓，其实关内和西漠人的关系都不错的。”
“你莫放在心上我也就随口一说。”
青然扶着黎黎进了帐子，看了下伤口，几道爪印很深，刚刚黎黎应该一直在坚持。青然看的很是不忍心，无奈又不是很会处理伤口，只得先把伤口处撕烂的衣服剪掉想用个什么仙术帮黎黎止一下血。
黎黎面色如常扭头看了下，咬开一瓶烧酒盖子，就往伤口上倒。青然看的心里实在不忍，夺过酒瓶，“我帮你倒些清水。”青然拿着水壶心里反复纠结，明明一个法术就好的伤口，为什么自己不敢。
多祁这时候进门看见黎黎身旁的青泥酒壶，急的跺脚“你怎么又用这个处理伤口了，又疼又不管用。”
“没什么的，习惯了，小时候在教坊被嬷嬷打了，我们都是去厨房讨一些烧酒水浇上去，多少好的快些。”
“架子上有驼队凛叔配的药酒，会好很多，我刚刚从凛兹那又拿些药膏，你自己不要乱整了。”
多祁用一旁的药酒小心的清理了伤口，用干净的纱布把血污清了，细细的涂了药膏，最后用绷带缠了上去。
“真是没办法说你，都多久了，还是忘不掉。黎黎你记着不管你曾经遇到过什么，我是你的朋友是你的亲人，就算有什么事我就算背叛驼主都不会背叛你。”
“先休息吧，多祁，我有些累了。”
青然没有了睡意，透过帐帘子能微微外面微蓝的天空，静静的想原来就算如黎黎这般才艺和果敢的女子也会不快乐呀，人生果然就算短暂也有太多的一言难尽。
余下几日就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和人一起走，青然过的格外适应。
青然每日看着一队驼舟行在荒漠，脚下的片野的黄沙纹路纵横，这千万年未曾变换的沙地，在一望无尽的中隐匿一切行踪足迹和时间。唯有此刻走过的一支驼队，清碎的铃声打破片刻的安宁，一步步的跨过戈壁碎石走过旧时城池，连接着黄沙外的两个不同又千丝万缕的地方。
突然人群中热闹了一些，多祁也站在驼背上欢呼，青然仔细的听了一下发现他们用专有语言，发音同汉文西漠的两个字，青然想应该是要到了。
果然不久，远处有一座如同突起戈壁的城池，与大漠混为一色看的不太清晰，周围依旧是不见人烟的黄沙，青然想这西莫城果然是如同他名字一样的荒凉啊。
一行人加快速度，驼队不时传来惊呼声，青然斜眼望了望黎黎，此刻她的骆驼落在后面，眼底萧瑟并不像其他人一般惊喜，青然想或许黎黎孤独的身影更适应在大漠中吧。
“不知道阿爹这次从西域带来什么玩意回来，我给琪习带回来的字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青然你是中原人要不帮我看看。”
“不用看就知道，你带回来的他肯定喜欢。琪习是？”
“我弟弟，西莫城的神童，他文字学的可好了，早嚷嚷着让我带他去关内看看，可他年纪太小，我怕有什么闪失，一直没带他走过。”
“以后总有机会的。”
多祁冲远处的城门大喊，青然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变得更加期待来。
城门往来的货商并不多，可是一跨过城门马上就是另一番景象，街道上来回走动着，肤色，发色各异的货商，一些人肩上担的担子也是各色各样青然没见过的东西，有金属纹丝钩花的盒子，正面画着金发碧眼的美人，有羚羊对角做的酒杯，还有玛瑙玉器做的各色首饰。青然看的甚是欣喜，拉着黎黎左看右看，黎黎买了一对绒花，给青然别在头发上一个，自己戴了个，笑了笑，“这样稍稍像这里人了。”
青然掂掂自己的衣袋，之前变的银子满满的还有半袋，让黎黎等等自己，去买了小包刚刚玉寇粉回来，不过果然同之前多祁讲的物稀为贵，花的银子多少让青然有点肉疼。
黎黎在一旁看着一家人做的纸鸢，在摊位上留了包茶叶。青然回来问黎黎“看风筝吗？”
“也不是，这户人家是西漠城里关内人躲乱到这里的，我没事走货会帮他们带些东西。”
这户人家的老摊主，双眼浑浊似含着泪，说“小姐。”终是没了下文。
黎黎没有过多停留拉着青然回去。
黎黎家这这西莫城很显眼的大户，听闻黎黎的夫君是这西漠城主的公子，年少有为，自己有一支四处经商的驼队，掌握着西莫城生存的粮食香料命脉。多祁讲黎黎在家中很受宠，嫁过来没多久，驼主就将汉线生意交给她，开始很多人不服，可是黎黎对大漠的水线路径掌握的异常精准，走过一次后就再无人反对。
青然一时也无暇顾及这些，问好府内厨房的位置青然就急忙火燎的赶过去，好在府内的饮食习惯模仿汉制，青然用的算是顺手。
青然端出一碟做好的梅花糕，拿来给黎黎，剩下的一些留给厨房女眷，回房见黎黎正坐在书案旁看着一卷书籍。
黎黎抬眼看见兴冲冲赶进房门的青然，长舒一口气“半天不见你以为你在府里迷了路，多祁正在满院子找你呢。”
青然塞了一个点心进了黎黎口中，“承蒙你们多日照顾，尝尝小女子做的合不合口味。”青然说着冲黎黎做一个大揖。
“真不知道你的礼数哪里学的，都用来瞎贫了。”
“这下麻烦了，多祁不在，还想让她趁热尝尝呢。”青然靠着书案有些郁卒。
“没事我托人去寻她，她呀可比你好找。”
“那快点快点。”
“现在急了，刚刚不知道是谁不认路瞎跑，害的我们着急，你一个新来的汉人多少有些不方便。”黎黎出门嘱咐几个路过的小婢。
“这不没事吗，厨房里的姐姐都很好人。”青然塞一个进自己口里觉得味道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吃的缘故。
“你这性子也急躁，过几天我们带你认认路，认认人，到时候你再瞎跑，我们也放心些。这西莫城龙蛇混杂的也不太平，有很多国的探子经常来这边捉舌头。”
“哎呀，你说的真吓人，以后我不乱走就是了，放心嘛。”
多祁掀了帘子进来，“你可回来了，刚刚把黎黎急的，怕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讲不明白。”
“奇了，我刚刚在厨房同那里的姐姐们比划着竟然也都求到了，她们好像都知道我是黎黎带回来的汉人，很是稀奇。”
“是是是，你最稀奇了，以后不要乱跑。”
“来，你尝尝我刚刚做的桂花糕，看看习惯不习惯。”
“你这点心模样怪好看的。”多祁随手接过一个，“还挺好吃的，比我们去馆子里点的还好。”
“我东西不齐，馅料有限，我做的最好的是酒酿馅的，透明薄皮能看见里面花瓣，咬一口有酒流出来呦，那个才是正宗的梅花糕，吃几个两颊红红像梅花。”
“黎黎你看才夸两句就得意的，不行我找时间要跟着她把她说的馅料补齐，看看是不是真有她说的那么神。”
“你们两个在路上的时候性子一个比一个阴沉，怎么才回府就转了性子。”黎黎难得的笑了，青然觉得没有琐事压身的黎黎真好。
“青然过两天，我就派人去找你家人，你把知道的都写上。”
青然低头沉默了一会，想要不要托城隍找个在此地行走两界的阴差把自己接走，地府白日行事不方便便会托地上凡人做些事，这些人多少也算天界的公职人员，死了之后也得些好处，这些人在人界都有正常的身份，对天界地府的事情也不陌生，也好求助。
青然觉得还是算了，一连几日，和多祁黎黎处的挺好，最关键黎黎有心事，自己可能帮的上忙，黎黎一个汉人在这府内虽有多祁照应，但双拳难敌四手，多个人多份照应。
“其实，我之前瞒了你们我是逃出来的，我没家了。”
“怎么回事”黎黎皱了皱眉头问。
“家里人躲战乱往大漠里躲，后来遇到劫匪，他们为了活命把我抵给了劫匪。我拼了命逃了出来，现在也不再想见他们。”
“怎么会有这种亲人，不要也罢。”多祁讲的义愤填膺，青然突然想到阑宇，想到天妃，心里有点慌，自己幌子是不是扯得有点大。转念一想自己不还真是被父母抛弃的，自己长这么大都不知道他们是谁，这么说也不算过分。
“有时候也怨不得他们，你不嫌弃就住下来吧，好赖府中有我们容身之地。”
黎黎说这话的时候，青然感觉到她和多祁不大自在，多祁纠结了一会终是没有讲出来，青然想就先等等吧，不过青然觉得黎黎在府内的日子可能不大好过。
入夜之后，小婢送来晚餐，是黎黎喜欢的汉人菜式，青然很是喜欢随口尝了下，盐粒像沙子一样粘在菜式上，还咸的要死，青然一口吐了出来，“呸，还没我做的好吃。”
多祁递了杯茶，将就将就吧，都这样，没毒算好的了。青然不明白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却见黎黎就着这菜直直吃了下去。青然有些抑郁，要说这边的人做汉人菜式不得法也情有可原，可是听闻黎黎在这里三年了，这三年间难道她吃的就是这种东西，听多祁的话好像不止这种意思。
“都别吃了，我回家里取些能吃的东西来，这些倒了吧。”
黎黎拉过多祁的手，“别，今天是回府第一天，驼主知道会不高兴，你带着青然回去吃就好了，我没事。”
“真不知道你忍什么，汉路的生意都是你在打理，这三年你出生入死帮府里挣了多少银子，他们怎么能这样对你。”
“毕竟我始终是个外人。”
“黎黎其实驼主还是很喜欢你的，要不你和他讲讲。”
“算了，我累了，你今天带青然回家里休息吧。”
多祁看了看黎黎放心不下的说那你保重。
多祁带着青然出门拐了几个弯，转头一看，四面八方几个侍女围了上来，开头就讲“驼主相见青然姑娘，还麻烦姑娘同我们走一趟。”
“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们什么驼主。”
“你们放开，我要见黎黎。”
“驼主说黎黎姑娘睡了，你们不要打扰她，还请青然姑娘和我们走一趟，你们几个好生送多祁回家。”
青然左右犹豫，她虽然平时莽撞，但不说刚刚入府，见府上的人也是和声悦色的，没得罪什么人啊，这人派这么大个阵仗明显就是来抓人的，难道和黎黎有关，青然放心不下就拍拍多祁的肩，示意没事。多祁见过青然射狼的场景，见青然如此回应稍稍放心，也冲青然示意一个坚定的眼光。
青然笑笑跟着他们走了。
这驼主住的地方果然不同寻常，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青瓦硬生生在这戈壁滩上建了个关内小宅的模样，青然不知道是笑他附庸风雅，还是不伦不类。
左右几个婆子下手实在不知轻重，推着青然就往门里押，说实在青然游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彪悍的凡人，许是这凡人在蛮夷的西凉之地本身就格外凶猛，青然顾及着黎黎不好发作，只得由她们推了去。
那几个人把青然推进门内就锁了门，青然索性往门内看倒也不是黑灯瞎火的，门内烛火通明站着个人，那人看见青然进来一点也不意外。
“你就是黎黎带回来的那个汉人姑娘，长得还真不错。”
那人只身就过来，怎么样要不要做我小妾，“我，你应该听说了吧，这西漠城主之子，现在西域到关内线最大的驼主，我不自夸富可敌国，但这西莫城有一半都是我家的。”
青然惊悚的听他讲完，歪扯的嘴角抽搐，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半晌说了句“你汉话讲的不错。”青然有点想笑，这凡人还真是狂妄的可以。
谁知道这人听了青然的回言更是得意，“我就知道你混在我家驼队不安好心，刚一回来就特意去做什么稀奇点心送到我这里，再不能更明目张胆了，不过看你模样周正，我喜欢。”
“那个，你其实是误会了，我留在厨房赏给你家下人的，其实我刚来不知道你家还有你在。”
“不用解释了，我又没说不喜欢，你可真聪明，比黎黎强一些，留下来吧。”
这人话未讲完，一道天雷从天而至批到这房顶上，打落了这人的头冠，倒是没伤他太多。
青然在心里叫声好，本以为自己这次下界自生自灭，没想到还有巡查大人守着，刚才的天雷打的正是时候。
这人一下子吓傻了，坐在地上直哆嗦，指着青然说“你你你，扶我起来。”
“青然笑的异常灿烂，小女子倒是想呢，不过你可能听说了我家里人没了，其实呢我没跟黎黎讲实话，我这体质着实不好，小时候在家也没发现，后来嫁了几个夫君都是刚过门，夫君就被雷劈死了，最后一个的夫君家两位高堂气不过就把我丢到这荒漠里来了，听算命先生讲我命里大凶，克夫，犯雷神。我哪知道真假呢。”
“你说说也就奇了，我没想到你就光给我求个亲也会被雷劈。你命真大，这么多人就你一个没死，这说明咱俩绝对有缘分呢，既然你都开口了不如咱们就把亲结了。”
青然走上前来，突然头上有一阵雷声大造。
“你，别，别过来，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是什么，该去哪里去哪里，离我远点。”
突然黎黎破门而入，“祁宣，青然是我带回来的，你不能伤她，你若是对青然有丝毫不尊重，小心我让探子把路线图交到关内。”
“都滚”
刚刚和祁宣被吓个半死，如今也难得他说话吐的这么利索。
青然麻利的跟着黎黎溜出去，也没遇到之前捉人的小婢，想是看到黎黎躲起来了。
黎黎拉着青然到一个僻静些的拐角处，左看右看，“刚刚多祁跟我讲这事的时候真的就吓死了，我有没有来晚，你有没有事。”
“没事，你家这公子生的文弱，真动起手来，我还怕伤了他，不过刚刚也是神奇，正好有雷落下，我趁机唬了唬他，应该是吓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这档子事了。只是怕你后会被迁怒。”
“不怕的，他留着我只是因为我有用。先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同样的漆黑不过有黎黎在身旁，青然觉得还不错。
到了黎黎住处，就见多祁在门口左右徘徊，急的像个热油上团团转的蚂蚁。门口灯火光亮看不见漆黑的小路此刻马上就到的二人。
“刚刚多祁突然闯进来就说你出事了，本来他想跟我一道去救你，被我拦住了，一些事人多反不好讲。”
“多祁。”青然听了这话很是感慨，本在大漠上就多受照顾，如今有这样为自己忧心劳力，自己云游四方难得能有一些交心的朋友。
远处的多祁听了这话，像受了特赦一般不像身子刚刚那样的紧绷焦急，“你们可回来了，吓死我了。”
“没事了，回去讲。”
黎黎将外院的门仔细的锁了，又看看四周没什么异常，带青然和多祁进屋。
“我没事看把你们吓的。”
“青然不是我夸张，你真要小心驼主和城主，他们一家没一个好人，城主之前有个小婢，不知道什么原因得罪了他，就被活生生的将皮撕下来做了鼓，驼主倒是没做过这等子丧心病狂的事，但在这西莫城是出了名的好色，黎黎是他第十二个小妾，因为文字乐律都不错，才在这府内有个安身之地，他之前的那些个很多都是刚过门就弃之一边，被其他夫人害死了。”
“你刚来，我和多祁怕吓到你，我本来以为可以护你周，谁知又出这种事，好歹我讲话给祁宣言明，此番定护的你。你放心的先住下，与我同吃同住，我呆在府内日子不多，大多数时间都是在漠子里运货，你和我一起。他是管不着的。”
“我不怕什么，我主要怕他以后会迁怒你两个，刚刚正好有雷落在他屋顶。我编了个幌子，以后他应该也不敢找我事了。”
“果真举头三尺有神明，他那一家子坏事做尽。”
“发生什么了，给我讲讲。”见多祁发问，青然就讲刚刚的场景细细的讲了，那祁宣吓的哆哆嗦嗦的模样逗得多祁直笑。
“青然实话说，我来这里三年很少遇到汉人，所以在大漠中遇到你就觉得很亲近，我们都是无家无依之人，你若不嫌弃我就当你是妹妹了。你要是想走下趟去关内，我给你托付个可靠的人家，要是一时没有想去的地方就先和我做做伴吧。”
青然看到黎黎眼中一闪而过的忧伤，很是不忍心，凡人生命只有数十载，可黎黎一个人真的太苦了。
“黎黎凭你能力为什么不自己谋一份生路，要在这里仰人鼻息。”
“多祁，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一会你家里人要担心了。”
“也好，我自己走，你们两个也小心点。”
青然和黎黎送多祁出门，多祁翻身过墙头消失在月色之下。
“黎黎，你留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黎黎笑的有些凄惨“苦衷也不知道算不算，但怎么说呢，我确实应该感谢祁宣吧，把我从那个地方赎出来。”
“黎黎你以前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
“大户人家算是吧，小姐就谈不上了。我父亲是关内的骠骑将军，主要做前锋，奇袭。我的母亲是青楼里赎出来的一房小妾，父亲妻妾众多，母亲只生养了我一个女孩，在府内有些微不足道了。记忆中父亲喜欢来母亲处听她弹唱的曲子。我也很喜欢听，可是母亲不喜欢我学这些，说我以后要好好做一个官邸里的小姐，这些碰不得。若是我不小心动了母亲的琴，总是会被她打，父亲看到了会把我接过去抱在膝头，教我看一些兵书，所以我看的懂那时父亲行军用的地图。可是后来父亲进大漠里出征，就再也没回来，听说军都殒了。父亲的上司说他勾结外敌，判了一家处斩。我年幼充了军妓。慢慢大了些听闻那些来饮酒的将士讲父亲当年是被上司出卖，又做了替罪羊，后来那个上司官运亨通做了节度使，我就想逃出去给家里人报仇，可是很难啊，我一个人试了几次都被捉了回去。后来就遇见祁宣，他看我曲子弹得不错，就花大价钱赎出去。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充军的军妓听说只能老死军中的。在西莫城的时候听闻之前的节度使东窗事发，如今关内重金悬赏，他逃在大漠，我便去找祁宣给了他一份父亲之前的大漠里水脉地图，他后来就让我去走入关的路，三年了我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依旧是毫无所获。”
“不怕，我帮你找。”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相安无事，倒是府内的婢女见了青然有些怵怵的，每每远远的一打照面就像见鬼一般一溜烟的跑了。不过好的一点每日送的饭菜倒是不像以前一样不像样子。每日总有人来试探黎黎想让黎黎把青然送走，黎黎只是粲然一笑说奇怪了，我怎么觉得有青然在日子好过许多。
一日前厅热热闹闹说逮住个逃犯，这下可以去关内换些银子。
黎黎本来在屋内懒得动，青然觉得有趣就硬扯着黎黎，跟在一众丫鬟后面。
前厅的人不少，主事的祁宣不在，地上一个人被绑着，青然认得站在一旁拿着绳子的是之前驼队里多祁常提的凛兹，黎黎主管驼队，这种时候是可以坐在前厅的，青然拉着黎黎想跟着她往前走走，可是回头一看黎黎，面色铁青，身在抖。
“黎黎，黎黎。你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人？”
黎黎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那人，紧咬嘴角，重重点了点头。
青然见黎黎拔出匕首，一步步向前，青然四处张望给她打个掩护，防止一旁有人出来捣乱。
祁宣此刻突然从后堂走出来，直接解了那人的绳子，拉着他坐在一旁。黎黎走向前说，“关内悬赏十万银子，我可以把他带过去。”
“不急不急，来者是客。”祁宣摇摇脑袋说的风轻云淡。
“驼主，我和他有仇，杀了他，我一辈子可以给你卖命。”
祁宣挡在黎黎身前，瞥了一眼道，“他知道的可不比你少，别忘了自己身份就乱讨价还价，若不是我你现在只怕还在那营地半死不活的。”
黎黎挥着刀子被几个人拦着，不得向前。而那坐上的废节度使脸上是令人厌恶得意的笑意。凛兹在一旁想帮黎黎，可是碍着祁宣在又不敢向前。
青然在一旁反倒没什么人留意，想了想，青然上前拔出凛兹身配的长剑，直接花了座上之人的脖子笑着对黎黎讲，“你救我一命，如此算是还你了。”
青然心头堵堵的想自己的修行到底不算到家啊，怎么就这么冲动呢，究竟还是没能忍住啊。
黎黎身上沾着刚刚喷涌出的血迹，笑着看着青然，眼泪弄花了妆容，跪身下来，最终嚎啕大哭。
青然有些释然，总算不是一件错事。
左右人放了黎黎，将青然绑起来，祁宣说杀人偿命，押去给城主发落。黎黎用手抓住青然的衣角终是没有抓住。
一行人压着青然往府外走，青然见声旁没有旁人便挣脱了这几人的束缚，祁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我果然没猜错，你是个妖怪。”
“所以呢你敢杀我吗？”
“不敢不敢，不过你既然肯帮黎黎杀人，应该也想她好好的吧。”
“你想说什么”青然额头的青筋扯了起来，这祁宣比想象中难缠。
“你不要生气，我也没怎么的，我就是想说，不管你是何方神圣，我可以不为难黎黎，你也不要找我家中事，自己走掉吧。”
“可以，不要忘掉你今天讲过的话。”
“果然很干脆么。这西莫城没有你这妖怪容身的地方，你赶紧走掉，不要为非作歹，黎黎是我夫人，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她。听闻她还有个弟弟，你放心我会让她家人团聚。”
青然听着那句妖怪有些委屈，忍了下来，也罢，这地方终是不适合自己。青然隐了身形消失在庭院中，去看了看多祁，又在西莫城大概闲逛了下，既然来了就好好看看吧。青然差不多逛了两日，期间也听闻祁宣好像告诉黎黎自己死了，这西莫城繁华依旧只是青然自己没什么心情了，还是回到最初的境遇，一个人想办法离开这个大漠了。
这天走的时候，青然自己走过西莫城的城门，来的时候赶路太快没有发现，门外边有一排的胡杨树，树枝干枯倒是有几个叶子，青然走到树的旁边，突然看见远处有两个人的身影像极了黎黎和多祁，青然躲在树后，定神看去，黎黎跪在地上烧着纸钱，她身前的木牌子上写着两个字“青然。”
“黎黎不要哭了，回去吧。”黎黎摇摇头看着那个墓碑“我连她的尸首都不曾留下，只留下这半截围巾。我以为可以护她平安，结果她为了我。”
青然心里有些酸酸的，想了想还是走掉好了，她已经做了太多不应该的事情，既然答应了那个祁宣，她还是守得了诺言的。
突然一个人在青然身后捂住青然口鼻，青然挣脱了几下发现来人并无恶意，回头发现原来是凛兹。
“我求你件事情，杀了城主和祁宣，他们在，黎黎和多祁不可能解脱的，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你做的到对吗？”
青然摇了摇头“我已经做了太多犯忌的事情了，那两个人，我杀不了。”
“你和她两个不是朋友吗，就看着她们这样，我试过很多次想自己杀了祁宣，可他身边人太多根本下不了手，你的话就可以对吗。”
青然头脑有些发蒙，只得摇摇头，隐身走进了黄沙之中。
凛兹冲着四处的空气高喊，“多祁脖子的伤就是因为他留下的，还有黎黎，她们走不掉，走不掉的。”
青然一步步走着并不是听不见凛兹的声音，她也不是不明白此刻与过去黎黎的处境，可是自己杀了一个人又私自在凡人前动用神力这在天界都是重罪，自己又能如何呢。
青然有些恍惚，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走，没有用丝毫的神力，走的有些费力，跌了好几下，不过神仙的好处就是这样吧，在常人难以忍受的境遇中怎样都不会死去，青然打定主意，就这样一路走回去吧，远离芸芸众生，远离阴谋算计，自己就这样好好的想一想，究竟此番历劫想要一个什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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