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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上诗缘劫难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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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子!”有宫女看见女孩子进来,忙行礼道。碎月只点点头,算是还过礼了。

“你们且先下去罢,吾与月娘子话。”现下正是平日晓妆时,碎月等人中的公主殿下这才离了寝殿内温暖舒适的床。洗漱毕,正坐在妆镜前由宫女服侍梳妆。见碎月进来,便将人都遣了。

“阿月,我同你讲一件有趣的事情。”这位公主殿下倒也不看她,正兀自对镜梳妆。

“什么?”碎月走上前去,站在她身后。镜中的人,眉目清晰合宜,容颜如画,一双桃花眼若含秋水,若真是人让这双眼看上一眼,只怕是真真的丢了魂去。那模样,赫然便是那日云山之上的云唤雪,自然,她也唤作顾灵均。

“你可知方才那唤作青娥的宫女同我了什么?”这话时,顾灵均晨起还没什么光彩的双眸忽然亮的惊人,向那双眼中看去,竟似有星光闪耀。

她倒也不等碎月作答,便将她拉到身旁的做好。含着笑道:“方才那丫头居然蓄意要挑拨我二人关系,竟你居心不良,只怕会夺去阿翁阿娘的宠爱。”

“她真这么?”碎月很是讶异,原本以为那丫头不过心气高,不愿给她这个不明来历没有前途的丫头当侍婢。念在她年纪,纵是她屡次冒犯也并未发落,不想如今却做出如此背主之举。

“这是自然,我还问她道‘碎月姑娘既是你主子,怎么你却来与我举发她?’

她当时一副为我好,便是最后不得好果亦甘心的模样,真真是笑死我了。这婢子如此背主,要是随我差使,我便直接发落了。只是不知……”

“我知晓她为何这般行事。方才景昭来过,我见鸣佩她们不在殿中侍候,便打发她去问一句。谁曾想那丫头心思不大纯,故受了我一顿责骂,想必是因此事心中不快。”

“我道是什么缘由呢,景昭只怕是她心中这个宫里她可攀附也值得攀附的了,你挡了她的道,难怪她给你下绊子。”顾灵均与碎月一面着话,一面便梳好妆了。

凌云宫外,又有宫女踏过春雨方歇,湿润寒凉的石板路,袅袅婷婷行至宫门前。守宫门的寺人看了一眼,见她手上白玉盘内盛着几支方折的各色牡丹。

心下疑惑,这花并不符合规制,但是青娥却在里面着急让人进来,遂只是盘问两句,便将人放进宫中。

“素来送花的不是这位娘子,怎么今日换了?”两人正着话,忽见青娥领了一个宫婢进来,相视一笑不再话,倒是碎月盯着那婢子问了一句。

顾灵均只看了一眼盘中花,未伸手拿倒抬手抚上发端。镜中瞧见青娥赧然一笑,双手绞在一起,半晌道:“这是西庆宫里居安殿的颜夫人使人送来的。”

“想来颜夫人多年辛劳,如今已是心力交瘁……”顾灵均未曾回头,又一句:“你且去回你家夫人,吾替母后多谢夫人好意。”

罢,又唤人将拿宫女送了出去。

这时晓妆才罢,淡扫峨眉,薄粉略施,已然与春光成双艳,隐有独秀之意。前来引路的宫女,不经意间间抬头,竟有一瞬恍然,继而忙敛目垂首。

宫巷那头吹起温凉的风,拂着面颊身体,正是恰好熏人醉。

中宫名栖凤,华仪殿中宫妇们方问了安回了话,各自回去。顾灵均与一美妇人在殿前相遇。那妇人体态丰盈,面若圆盘,满头珠翠,鬓间还簪一支嫣红芍药,嫣然浅笑穿过殿前花从,向顾灵均身前行来。

顾灵均见妇人站了半刻,也不话,自笑看她。她遂也静立花间,身后随行仪仗宫女皆默立静候。

“今晨是妾身忙昏了头,竟将花错送至了凌云宫,还望公主见谅。”那妇人正是今日将折枝牡丹错送的西庆宫居安殿世妇颜氏。话间她抬手抚上鬓间花瓣,面上露一丝失望的神色,又道:

“妾身老了,行事不如从前了,公主莫怪。”

顾灵均这才令身后随行宫女退去,笑道:“算来夫人是长辈,见谅一词,灵均不敢当。只是有一句话,还须得同夫人一。”

颜氏当即肃容听言,听后却面有尴尬之色,只因顾灵均:“古语有云:父母在,不言老,据灵均所知,夫人家中堂上椿萱并茂。不知夫人是何意思?”

顿了顿,又道:“今日之事吾可当做夫人失职,而非有意。只是……”

眼看颜氏面有豫色,顾灵均继续道:“只是父皇寿辰将至,各国皆有来使,错了规矩岂不叫人笑话?这段时间,诸位还须谨言慎行,别一不留神让人看了笑话去。”

话音方落,各处传来应是之声,又让颜氏面上难看了一分。但也只好恭声应是。

一时皇帝的仪仗已行至栖凤宫前,颜氏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很快又收住了,再起抬手抚簪在鬓间的芍药。不多时,形貌昳丽,身材修长的男子行至华仪殿前,正是龙泉国主顾策。

颜氏垂首行礼,面颊绯红,眼含薄雾。那顾策也不看她,只问顾灵均道:“怎么还在这?”

“和颜夫人叙叙话,阿翁先去吧。”顾灵均早上前去挽了顾策的手,一面甜甜笑答,一面越过颜氏将他往殿里带,擦肩而过时竟还将颜氏挤远了。

顾策闻言,皱眉道:“你和她叙什么话?快随我一同进去才是正经的,莫让你阿娘等你。”

顾灵均再笑,又将他往里推了推,然不管那眼含热泪的颜氏,道:“阿翁先去,我再两句就走。”

话毕,顾策便看也不看颜氏,脚下步伐如风,行进殿内去了。目送他进得殿去,顾灵均这才回过头,眨眨眼恍然大悟似的,道:“哎呀,夫人与父皇多年未见,灵均竟忘记让父皇跟夫人叙叙旧了。”

罢了还怯怯的笑道:“父皇当年得以平安无事,还是得多谢夫人,父皇前些时候还经常同我们幼时曾得一位姐姐相助,要我们日后要多多关照呢。方才我确实应当同父皇一声的,只是这么多年未见,只怕父皇见了,还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呢。”

话犹未毕,颜氏脸色已十分难看,顾灵均似犹未发觉一般,又道:“毕竟,当年是母后做主将夫人收进宫中,如今夫人得以身居世妇之位,也是母后体念夫人的缘故,父皇不晓,也是自然。”

“公主殿下,妾身身上不大爽快,况宫中仍有许多事务,就不多留了。”颜氏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腮边颤抖的肌肉都看的一清二楚。

闻言,顾灵均瞪着双眼,上上下下细细看了她一圈,才到:“方才看夫人面色不好,吾还道是错了话惹得夫人心中不爽快了,原来是身上不好。既这样,那宫中一应事务夫人都不必管了。毕竟灵均一个离宫数年的人都清楚的规矩,夫人竟然错了,想来这差事夫人也是当不好了。”

“来人,送颜夫人回宫。”还未等颜氏有所反应,便着宫女去送她,更不理她有所欲言的模样,旋即进殿去了。颜氏张了张嘴,最终无言回宫去。

方至午后,黑云便从四方袭来,渐渐将头顶的天空覆盖,有将欲压城之势。不过片刻,春雨迅疾而来。长街十里,行人纷纷没入街边各处酒肆商铺,街边贩则匆匆收了货物,也自避雨去了。

有车架缓缓行过湿寒的街道,风掀起车帘时,看见帘外润着春雨的新柳。

车内的人思绪随之飘远。

“枫露,这雨意渐浓,在路边找间茶馆歇下罢。左右此刻还早,不急——”

“晓得了。”

马车应声停下,车上下来个穿绿罗裙的侍女,不多时又下来一个黄衫少女,车夫也径自躲在了屋檐下。

这茶馆内不过寥寥几人,倒是清净,两人进去时,听那卖唱的女子正唱着一段词:

叹,叹,叹

春困红颜晚

谁家女儿把花簪

当年豆蔻正十三

郎君倚门看

往事俱已矣

何事叹矣

奈,奈,奈

手把红豆摘

何人煮粥倚镜台

……

听着倒是情真意切,那黄衫女子抬眼却正见卖唱的娘子悄悄抹泪。

忽然,她想起了一个人。

那一年长安街九安桥的新柳下,少女粉裙面如花,有郎翩翩正少年,白马银枪缓缓来,占尽朝城女儿梦。

而她——自然也是朝城女儿。

阿郎——如今在何方,功名可得偿?

长长一声叹息,没在雨声中,无人得知。

马蹄起落间,扬起一地水花,马车摇摇晃晃,行过间水门,至酉门停下。车上出来一个穿绿罗裙的侍女,撑伞下车,将手中请谏送至宫门侍卫手上。那侍卫翻开看了眼,站定双手送回至侍女手中。

又嘱咐道:“依例车架行至酉西门便须步行入宫,姑娘莫要忘了。”

侍女接回请谏,道过谢,复又上车去了。车马再一次行进,却是在宫墙之间。

彼时距京畿百里的夷陵州外,漠漠荒原间,渐次出现的车队,行了两刻钟,才没了后续。这一时车马如龙,红底金龙王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州牧刺史并一众府衙人等,城中耆宿早已在城外列仗等候。

城门马上一位年轻文官许是没见过这等场面,不由赞叹出声。老者看了一眼,捻须摇头,道:“这阵仗还不算是大的,老朽年幼时曾见过东秦国主向我朝大长公主下聘,那场面,才真真是壮观弘大。足一百零八抬的聘礼,从城门一直摆至长信坊西街犹未摆完。”

“听闻这北周国有意与我国结盟,待盟约一定,那有无双公子之称的北周太子便会留在都城以为质子?”人群之后的灰衣男子碰了碰与他一同的男子。

“什么质子?难道大兄不知那无双公子前年于易水之畔遭奸人暗害,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身子却不好了。北周那地方,虽也是风物繁华之地,但却不及我龙泉风水养人。我朝陛下素来仁爱,想必早就答应无双公子在我国中养病。”

“嗯——纵然陛下仁爱天下,朝臣们却不阻拦?”那灰衣男子摩挲着下巴,思索一番,竟有些不解。

“想必这就是为何北周陛下对外宣称将以无双公子为质子的原因。”男子掂了掂手中的剑,又道:“罢,没时间了,走吧。”

二人几个纵跃,消失在街巷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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