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怎么？阿卓今日不是与先生有约？怎的会今日来此？”见到来人，宗寻垂眸一笑，向前一步疑惑问道。
“……”杨卓看了一眼顾惜朝，顿了一下，一拍脑袋，道：“咳，我竟忘了还有这事，不急不急。”
“嗯——？如何不急？我倒忘了先生约你去燕归楼相会时辰是定在何时？若是午间，只怕再耽搁下去便赶不上了。”宗寻站在那儿，双眼一眯，挑眉看向回城的方向。只是奈何杨卓并未领会到他的意思，此刻正转头看向顾惜朝。
顾惜朝见状，笑他：“怎么？方才还说不急？跑不了？如今怎么又急了？”
不过叫他实在焦急，又道：“你放心，方才我派人去寻先生，说是多年未见的故友相邀。聚会之所就在此间，我这才眼巴巴的跑去你府上找你。”
“当真？”杨卓长长舒了一口气，倒没再说什么，只是宗寻轻声问了一句。
“自然，我看着像是拿起子不靠谱的？阿卓且放宽心，待会着人打听一下便是了。”顾惜朝双手负于身后，昂首笑道。
“如此最好——”宗寻默默将马缰搭在马上，双眸看向远方，眸光黯淡。
“嗯……方才我和寻太子正准备骑马去四处转转，可惜阿染与柳家公子赛马去了，还想着两人去没什么意趣，如今哥哥和阿卓哥哥来了，正正好呢。”顾灵均说着，翻身上了马，笑意盈盈的看着几人，又道：“还不快些？待会阿卓哥哥不是还要去见那位先生？再晚了可就不好了，我等早早去，看够了早早回，才不会误了事。”
顾惜朝见她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心生不悦的样子，与杨卓对视了一眼，心中道：莫非，阿娘的意思，我琢磨错了？
“既如此……”杨卓话还未说完，就听顾惜朝忙道：“阿卓还要去寻先生，恰好我在武道上有些疑惑，须得同他一道去。”
“唉——原想着要多陪着哥哥的，奈何哥哥心里竟没有我这个妹妹。”顾灵均闻言，抬袖掩面做伤心状，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竟没有半分伤心模样。
顾惜朝见状，有些许为难，一把扯住牵了马就要走的杨卓，欲言又止。倒还未及杨卓问他何事，就听顾灵均道：“罢了罢了，去吧，这次不陪我，下次我可是要收礼的。”
话落，顾惜朝松开抓着杨卓衣袖的手，袍角一荡，稳稳的坐在了马上。挥别二人，这才同杨卓去寻那位先生。
七
“我们如今来朝城已有些时日了，云唤雪邀我们一聚，不知你作何打算？”朝城小院里，黑衣女子倚在花架下，声音清冷。若是去看她的双眼，那里面只有一汪深坛，深而冷。
躺椅上的叠魇自她来时起，就一直双眸含光似的盯着她，听她问话，思索了一下，才道：“听闻那位太子太傅是个人皮兽骨？”
“我如何知晓？”女子说着，看也不看他便要走。方才转身，就听他道：“你可喜欢这花架？我着工匠赶出来的。”
“确定是工匠做的而不是你做的？”黑衣女子双眸眯了下，嘴角微翘问。
“柳儿看得出这是我做的？”叠魇闻言，立即收起了那漫不经心的表情，放下手中书卷，站了起来。却听得那女子道：“若是工匠都是你这手艺岂不得要饿死？叠魇——你觉得我是得有多傻，才会看不出来？”
“没有，我家柳儿知书达理，聪明机敏，足智多谋，美丽善良。瞒着柳儿，是怕柳儿心疼。”叠魇一步一步行至他身边，一句话才说完，不留任何空隙，紧接着又道：“这花架，柳儿可喜欢？”
女子说起笑容，抬眼四顾，嘴角翘了收翘了收的来了几回，才听她闷闷的哼了一声：“嗯，不错，喜欢。辛苦你了……”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只是忽然又不说了，叠魇正满心欢喜的等着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又听有人娇娇柔柔的唤了一声：“君上——”
那黑衣女子闻言，一甩衣袖，一声不吭走了。叠魇见她一走，顿时收起了笑容，转身看说话之人。这来人是个着绿衣的女子，那女子此时正用一双水光盈盈的眼，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什么时候主子说话，轮得到你插嘴？”叠魇一双眼中，似是装了冰天雪地一般，看得人头皮发麻，背脊发寒。那绿衣女子一见他如此看着自己，慌忙低下头，双肩颤抖。
“既然那么喜欢说话，想是舌头多了，拔了去便好。这眼睛啊，可不好，须得来点药。到时候再送到楼里，当个舒舒服服的小姐，也算你多年来尽职尽责的奖励了。”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走后也不知从哪来的两个着黑衣的侍卫，也不管那绿衣女子如何哀求哭闹，拖着就走。
等他追着黑衣女子出去时，见她正坐在小亭子里，也不知是在看什么，一时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没有说话，悄悄来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搂在怀中。
“柳儿，那婢子我已罚了，以后你不会再见到她了。”黑衣女子闻言动了动，没说话。
“柳儿，我已许久未见你了，让我瞧瞧你可好？”说着话，双手碰着她的脸，黑衣女子一抬头，便落入了他眼中那汪温潭里，将她浑身浸得湿湿润润暖烘烘的。她心头一动，脸渐渐变成了一个模样。而那张脸，是柳越无疑了。
“你说你罚了她？怎么罚的？”柳越在他怀里辗转了几下，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躺在她臂弯里，静静地等他回答。
叠魇虽见她面色柔和，但也未敢实说，只谎称是送去了楼里。
“哪个楼里？”
“这个得问他们，又不是我去做的，我怎会知晓？柳儿若是想知道，待他们回来的时候，我问问便是。”他话音才落，忽觉衣襟一紧，低头一看，原是她揪住了。
“叠魇，方才我都听到了。”
叠魇闻言，整个人都僵了，头都不敢低，双眼也不敢直视她。忽又听她道：“你能如此，我很高兴。只是这事儿算来有损阴德运道，以后万不可如此了。”
他这才敢缓缓低头看她，见她笑魇如花，赶忙点头承诺。
－－－－－－题外话－－－－－－
灵儿与宗寻，革命尚未成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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