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笑的有些惨然，眼角郁结着寒霜“我曾以为自己总会做一些和大人不一样的事情，大人总是顺其自然，而我喜欢分个是非曲直。其实本来没什么，那些人也都是自作自受其实和水府没太大关系，我错在有了私心。”
“为什么要害那个孩子。”
“你是神仙，这平巷城中每个人的功功过过，你比我分的清楚，他是没有错，可是他福禄太低了，家中人要把一生的福报抵给他才能长些寿命。本来各家人事我无权多扰，可他们家中长辈视作平常抵的都是偲雨的寿命，这些年如果不是我在那山中护着她，估计她早就葬身豺狼的肚子了。这个孩子没有错，可他不该活着，他的命是用她姐姐的抵着。最讽刺的是就到现在她都还愿来抵命。若是我无灾无疾，还可以护的她一世太平。如今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你打算如何。”
“城中早积下太多的戾气，再这么下去恐怕是会成一座死城，我愿用自己所有的修行将城那份戾气引到自己身上。大人当初交于我的是一处好好的平巷城，就算我不在了，我也想还给大人一个好好的。我力所不至，却所思太多，也只能是这么个结局。最可笑的是就连最后这点心思，也做不了了。没错那帛书上的字迹是我改的。再多一些的罪过我也承受的起的。”
“你好像忽视了个东西，我不知道你们双方是否相互爱慕，可人家是骨肉之情，你要真是这么做了，你觉得这姑娘还能感激你。”
青鱼听了这话，眉头紧锁，唇色咬的发白，身都在微微颤栗。
看来就算是有些道行能化成人形的大妖怪也对人事也还是不甚清明，青然想着。
“神仙，你们讲的我听不明白，我只是一个凡人，我弟弟的这件事上虽有错，可是也没有发生。其他的都和他没有关系呀，是城中的人自己决定的，若真的要命来消，就用我的吧，他救了我这么多次。我又怎么能看着他死去。”姑娘倒是笑的很坦然，只是这俩人纠结的点让青然心里微微的不适。
“无为而治，不是没有道理，我书读的不好，但还好活的久些，家里长辈也都严厉。世事有常，不必过于执着，神力虽便利却也不该扰动其他人的生活，三界不相扰才能长久。你的心是好的，修为是好的，可偏偏对世事太过执着。死去那些人，你也是助纣为虐。也真是奇怪本来你的作为早就该有雷刑，你和这姑娘的羁绊反倒是救你至今。缘分真是怪事。”讲到这里青然反倒释然了，兜兜转转，机缘巧合，自己误打误撞的遇到这么一档子事。
“你说你能力不及却偏偏故意而为，不过巧了，我应该可以做到也不损自己的寿命，我帮你把城中的戾气解了，你答应我件事吧。”
“什么事。”
“城中的人见了你们晾制祭台的帛书，或许真以为，或许是借口，把自己仇视的人祭了河水。怎么说都是你们私自行动，给了这城中人怪力乱神的理由，就算现在把之前的戾气解了，以后会不会接着丢人过来，我觉得很有可能。你们既然被人当做神仙就做到底，青鱼你不是会写字吗，写一个警告他们不许残害人性命的告示过去。没事写写什么文德约束之类的文书。这样多少就真有点神仙模样了。”
“你不是说不能再干扰凡人的生活了。”
“可让他们集体失忆，这我也不会呀，你自己种的因，不管用什么方法总是要让他到此为止吧。不然以后你再去送一条性命。”
“你救了我一命需要我怎么报答。”
“你们说了，我可是神仙，普度众生不是指责所在吗。”青然笑了笑又复喃喃低语“虽然这不知道现在算不算的神仙了。”
一众虾蟹拜在一旁，青然有些感触。
“敢问神仙姓名。”
“我你就没听说过了，知道阑宇吗，我是他手下女官。”
“阑宇是谁？”
“天帝天妃之子，你们也算在水府公职，不算神仙也多少沾些边吧，怎么这些都没听说过。”
“我只偶尔听大人讲过，天妃收养一女名唤青然，在佛所修行，仙界评价甚高。”
青然自己笑了笑有些无奈“是个很陌生的名字，应该走了很久吧，我是一个小卒，你记得阑宇治下严明就好了。”
青然转身将身影匿在漫天乌云之中，夜晚的戾气化作疾风，裹挟四周的雾气徘徊在整个城中像裹在淤泥里的湿冷。青然挥手将城中的万丈戾气随风的扰动引聚在一起，抬指点向空中，无数滚动的黑烟像沸腾的潮水，涌动着一层层叠向空中，最后化作万千浮沫堆积在云朵之间，青然喃喃低语佛所学来的祷言，天际万千的乌云中令人作呕的气味渐渐淡去，头顶万千黑色的阴影渐渐也不再有令人恐惧的凄厉。
青然飞身下来，对一众人等讲“待明早雨落了，就真的都了结了，不要忘了对我的承诺。”
“一定。”
青然转身消失在河畔，这么大的阵仗，已经早就没有心情休息了，干脆趁着夜色赶路，前方总有万千世界不知又会是何光景。
几日后青然偶遇一处城隍，听见其中的仙官对着小厮抱怨，不知道那林溪河的河神发什么神经，刚刚上任就辞了仙职不知所踪，就连这平巷城的一个女童也投河自尽，可是到了现在莫说尸首，连魂魄都找不到了，地府现在也在找人，可这附近也就他这一处城隍，怎么帮忙找呀。
青然笑了笑，若是不拘于宿命，不拘于神职，无论人还是仙都还是一样的洒脱啊。
记得在林溪河畔青然就看到那鱼身系着仙职，只是还差一步未成仙身，想必并非是下位河神未来，而是给其一个机会历练。
青然用溯闻目识，大致探了下缘由，那青鱼在晨起雨罢之时成就仙身，天界的任职书也就随之而至，这鱼还算守诺，兢兢业业的按青然说的止了城中乱丢活人的弊端，而后每日纲常德论的文书写的许久，放在祭台上诰约百姓。只是一直躲着那个姑娘。后来姑娘寻不到人万念俱灰投了河，这青鱼总算不能视而不见，带着偲雨离去他乡。
青然想了想对那慌慌张张的城隍言，不用寻了，人没事，走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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